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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中酒吧(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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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东区乔治王时代的气派宅邸,红砖外墙爬上了常春藤。门前的长车道上不满干枯的草叶,你无法在这里找到一丝生机。庄园主早已感染的闪耀症病发身亡,他们的尸体还在各自的卧室腐烂发霉。

无人看管的宅子如同布满裂缝的瓷器娃娃,豪华的设施就像华而不实的名流一样——不加宣传就会破败不堪。宅子里的每一扇窗户都被用打着补丁的窗帘严丝合缝地遮上,做这件大工程的人一定是从阁楼开始,因为越到楼层低的地方用来遮光的不是窗帘,而是打着补丁的破布。

诺莉枕在扁行李箱上,脚踩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阳光透过阁楼的百叶窗一条一条映照进来,她不需要睡眠,但是她贪恋柔软。手边放着几沓报纸,上面还有没有填完的拼字游戏。她睁着眼睛,数着空气中的灰尘。四处弥漫着腐朽、干燥的气味,只有不常通风的阁楼才会这样,任何一个人吸了一口这样的空气都恨不得自己没有来到过这世界上。

但她不也不需要呼吸,后耀斑时代下的吸血鬼就像一张万能通行证,不管你遭遇什么,举起这张卡,它铁定会“滴”亮起一个绿灯,保你畅通无阻。

她想着坐到梳妆台前,一秒钟之内,她已经坐在了那张圆凳上。

头发披散在她的肩头,漂染的金发已经失去光泽,棕色的、坚硬的发根不可阻挡地冒上来。皮肤白皙,她痴迷地盯着自己像火焰般燃烧的深绯色的眼睛,直挺的鼻梁,鼻尖微翘,她知道自己很漂亮。

不管在哪,诺莉·赫曼永远广为人知,但是大多数人只是道听途说过她的美貌,却不知造物主偏心在何处。但在其他地方,她的名声像老式乡村农舍的破烂玻璃。

而这种接近于完美的躯体足以使她在幸存者聚集的城市——不是堡垒——获得名声,当然,有时候这东西也会置人于死地。

镜子中女人的脸几乎没有一点动静,就像完美的女神雕像一样,显示不出任何一点不安和困顿的情绪。诺莉朝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睛,231年。她根本不需要费力记着年份或者找本日历——那东西早已消失匿迹,丢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不知哪去了。政府每天都要在外面喊上几个小时,提醒人们生活还在继续,不要沉溺于失去亲人的痛苦,不要惧怕闪耀病毒的肆虐。

今天是12月31日,圣诞节已经被推崇为一种稀有的节日,人们只能依靠记忆来填补空空的肚子和无处可去的灵魂。

诺莉深吸一口气,但她忘记自己的肌肉不会收缩,她盯着静止的肩膀和浮尘,随后站到阁楼的窗户旁,把天鹅绒链子扯下来,布条刮在钉子上发出嘶哑的碎裂声,她把最上面的几条百叶拧了一下。宅子周围是茂密的树林,绿色的树冠连成一片,连绵起伏——这里的气候还算适宜。黑色铁皮的反光从灌木丛中透出来,直直地穿过百叶窗照在她脸上。

那箱子的皮面已经破旧磨损,上面扎的铁带也都生了锈,厚重的箱扣下掩住的东西难以窥见。诺莉没有钥匙——这并非是她的箱子,而是丈夫最爱的物件。

愧疚,使她从不敢去他的坟墓上走一走。

她咬咬牙,自己被盯上了。她穿上背心,把靴子的鞋带绑紧,头发扎在脑后,带上鸭舌帽,牛仔裤的膝盖处还带着酒渍——大概是某天晚上在舞厅里待得太久了。行了,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和街上游行的那些狂客没有什么区别。诺莉拎起箱子,地上的两瓶染发剂被她踢到一边——那是便宜货,稍微有点自尊的成年女性看都不会看,可惜现在是黑暗时期。

她听见车门滑开的声音,大概是有人注意到百叶窗后的光线闪动。该死,他们来抓她了。

诺莉抓起箱子,掀开活板门,跳了下去。走廊里的地砖已经开裂,白墙因为干燥而裂开,她经过一座古董钟,钟的机械组件已经生锈,秒针已然丢失,可随着钟摆的残喘摆动还可以数秒。快到下午三点了,比她想象的要早。她离开门厅,大门传来撞击的声音,她急忙下了仆人的楼梯,进入到厨房,这里连着后门。

诺莉推开门,门上的合木页早已松动,整扇门都掉了下来,她跳过门板,闪身进入到树林中。在这种庞大的树林中,若是不想迷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指南针,二是你速度足够快,快到在五分钟之内就能完成所有猜想,直到正确。

她是后者。

头顶灼热的白日已经远远落到了诺莉的左边,看起来正在沉入地平线下面,她要加快速度了。在旋疯病人中过夜不在她的短期规划里。热浪在空气中波动着,像水烧开后冒出的水蒸气一样从地平线向上浮动,好像一切生命都融化成了蒸气,正飘向万里无云的淡蓝色的天空。

风裹挟着细小砂砾迎面吹来,把诺莉没绑好的头发吹到眼中,使她无法看清楚一切,难怪她没注意到一堵堵人墙,直到她狠狠地撞到他们或者咒骂声脱口而出。

这些人简直水泄不通,她拼命地往前挤,不停地拨开别人的手臂。人群愤怒的声音还有疼痛的声音清晰可闻,但她只能听见无人机嗡嗡的声音,还有车轮压过地面发出的吱吱声。人们脸上的表情又怒又惊讶,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一个金发女人朝她瞪了一眼,她脸上的绿色血管纠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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