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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鲜背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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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实验室。

地狱业火般的蓝色,随着排气扇嗡嗡旋转,而一闪一闪。

被大刀滚烫的热水淋了一身的李依蓝,忍着烫伤和腰间刺伤的剧烈疼痛,艰难地脱去衣裳。

他一瘸一瘸地从药架上找齐了消炎、止血、止痛和生肌等药膏药剂和绷带胶布后,回到实验台前,用牙齿咬开一瓶白酒,咕噜噜给自己灌了几口,然后咽下两颗强效止痛药。

他将脱下的衣裳揉成团,塞进口中咬着,对着镜子,开始给渗血的伤口重新换药包扎。

处理完伤口,他给肩膀上、胸膛前被热水烫伤起泡的地方,逐一涂上烫伤膏。

一切都弄好后,李依蓝憋了一口气,走到不远处的一张水床上,大字型地躺下,目光聚焦在扇叶一晃一晃的排气扇上。

就像七岁那年,他躺在冰冷的水洼里,盯着高楼水泥墙上给温馨人家通风排气的旋转扇叶。

他多么希望,那年他就永远躺在冰冷泥泞中,饿死、冻死。

可是,他竟然被救起。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总有一辆车停在附近,车里的人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他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他只想静静地趴在那里,守着怀里母亲仅存的遗物。

直到有一天,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全身发冷,滂沱的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身体泡在寒冷的水洼里。他从旋转的扇叶收回目光、准备闭上的时候,那个身影从那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叫李依蓝。”

李依蓝当时已经意识模糊,听不太清楚,对方究竟是在问他姓名,还是居高临下地宣判他即将要用的身份。

等他醒过来,他身处温暖的房间里,柔软的大床,温馨的灯光以及一双双急切焦虑的眼神,让他觉得活在梦境里。

而在这富丽堂皇而又装点奢侈的人家里,他遇到了黄迹梦。

那时候的小迹梦,天真可爱,善良有趣,将他从冰冷的地狱拉回了温暖人间。尽管她有着很臭很臭的大小姐脾气,却是这座房子最真心待他的人。

迹梦最喜欢拉着他玩过家家,整天嚷着要做他的妈妈和妻子。李依蓝将错就错,顺着小迹梦的心意。他特意向梅姨学着做巧克力,酒心的、糖心的、流心的,还有果仁夹心的蛋糕,就为了在玩过家家的时候,看迹梦贪吃的可爱模样。

他替迹梦教训过那些恃强凌弱的小霸王——拳脚算不了什么令人长记性的教训,他有的是办法,让小霸王跪地求饶:

比如说,拉肚子的可乐,一罐下去,拉足三天三夜。

又或者,全身发痒的雪糕,只需一口,足以把嘴巴和全身皮肤挠得红烂溃疡。

还有,一旦暴力抢夺,就会让抢夺者手指痛得像万针刺入的玩具模型,令人一周都不能再拿起任何东西,包括心爱的玩具和食物。

每一次教训,都能惹得被欺负得脸肿嘴青的迹梦开怀大笑,拍手称赞:哥哥好厉害!哥哥真棒!

每年生日,黄迹梦会送他整个天空的星星,给他唱《摇篮曲》,拥他入睡。

他总是佯装睡着,等迹梦睡熟好,再睁开眼,悄悄地吻着她软软的脸蛋,说一声:谢谢。

他曾经想过,长大后,就按过家家那样,娶迹梦为妻,一辈子守护她、爱她,绝不犯父亲的错。

反正,他和迹梦,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实则异父异母,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至于那个看上去冷酷的恩主黄炎,李依蓝以为他只是外冷内热。毕竟黄炎是做大生意的老板,冷酷的外表能给人震慑的威严。他给了李依蓝最好的物质、最好的教育,虽不是亲生父亲,却远胜于亲生——

他的亲生父亲,是坏人,留他孤儿寡母在这世上。

所以,李依蓝发誓,要报答黄炎,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他没日没夜地拼命学习,也只为了得到父亲满意自豪的笑容。

可幸福总不长久。在他十五岁那年,他终于明白黄炎如此用心“栽培”自己的原因:让他做枪手。

在外面看来,黄炎是省级、甚至国家级有名的大药企家,他本人也是制药人才,年纪轻轻就获得十多项专利,拥有自己的公司、制药厂,走上知名富贵的道路。

尝到富贵甜头的黄炎渐渐走了歪路,他认为单纯的悬壶济世并不能赚大钱,冷板凳的科研日子实在太苦,便开始偷偷做起违法犯罪的事。

他不敢自己做,毕竟他是有名声的人。所以,他收养李依蓝,把拥有化学天赋的李依蓝培养成枪手,替他做事。

能见光的成果,就以他的名字注册专利,而不能见光的,则由李依蓝背锅。

为了让李依蓝乖乖听话,黄炎找人配了一剂秘方。它不像一般毒药那样夺人性命、叫人愚钝,却成瘾性极强,一旦缺少,会浑身如万蚁蚀骨,疼痛不已,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十五岁的一场大病,是黄炎用药控制他的开始。

也是从那天起,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进入倒计时阶段。

他抬起手,凝视手臂上的针眼,问墙上出现的黑影:“你说,我还有多久的命?”

“得看你的意志,李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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