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阴谋（1 / 2）

待我离开正殿的时候，周围除了少数当值的家仆已看不到其他宾客，大家都已经前往花园内社交了。我避开了人群，在院落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株梅树，手捏了一诀。

额间的花钿微微发烫，上一世最后的记忆又漫上我的心头。

我的重生并不是没有代价。

上一世在弥留之际，我看到了一个白发男子，他身着不似人间物的长袍，眉眼间皆是慈悲。他垂眸看着在雪里逐渐失去知觉的我，身后的梅树上有些许花瓣掉落在我的躯体上。

天地苍茫一片，只剩下灰蓝色的天空，已经落进我瞳孔里的雪。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似乎能够飘起来。

我是死了吗。我已经无法开口，只能在心底说给自己听。

“不，就快死了。”仙人般的男子的声音传来，他并未开口，我却像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一样，直接传进我的灵魂里。

你是仙人吗？

“嗯……可以算是。”他躬下身子，眼神似乎能看透我的灵魂，“你恨着现在的一切是吗？”

是的。

“你想怎么做？”

我想改变这一切。我错的太多了。我自己错就算了，我的家人们，他们何其无辜，他们不应该背负我的错误。你可以帮我吗？

“可以。”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上去慈悲的面容却透露着一丝冷漠，“但是一切皆有代价，你愿意支付吗？”

什么代价？

“我可以让你回到过去，让你改变现在的一切。”他沉吟半响，接着从他的袖中抽出了一枝梅花花枝，“但是我会让这株精魂寄生于你的身上。我给你五年之期，五年之后，你的身体和灵魂都会被它吞噬。”

“你将不再是你，也不会再有轮回。”

“你愿意为这重来一次的机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

是了，能够重来一次，能够改变万千人世命运的机会代价如此也不奇怪。明明孟婆汤一喝，轮回桥一走，曾经的一切就都是身后事，不用背负曾经的负罪感，不用承担焚烧五脏六腑的怨恨。

为什么要舍弃这样的机会去重来呢？

然而，阮府被抄家那日痛苦的尖叫声，怪病袭来时枣泥儿灰白的脸，以及那些因此而失去未来生活可能的人，他们的脸和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反复放映。

“我答应你。”

我用最后的力气，开口说道。

仙人的眉眼一挑，似是不可相信，但最终化为一阵叹息，“你们这些人类，终为了一些稍纵即逝之物，付出不相匹配的代价。”

说完，他轻声念诀，手中的梅枝的光芒大盛，最终化成星光，将我的身子包围。我的视线和身体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但之前失去的生命精气重新再丹田中凝聚起来。

在消失前，我忍不住开口，朝着那位无慈悲的白发仙人：“你说你不理解人类，但是你也是为了什么在努力不是吗？我身体里寄生的这株精魂，便是你的执念吧。”

他枯木一般的面孔出现了一丝龟裂，那是后悔和悲伤的色彩，让他出尘的气质变得更有些人气。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我想着原来神也是可怜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五年前，和赵彦初相遇之前。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我的眉间多了一朵梅花状的花钿，而我也发现自己在某些时候能够拥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比如说……通感。

在我接触到植物的时候可以通过法诀实现短时间的通感，我的五感将会瞬间放大与周遭所有的花草树木连接。通过这项能力，我快速地扫描了整个公主府的情况。

公主府分为前后两个区域，中间由中央庭院连接。前区为招待宾客的正殿。除了正殿外，还有两侧两个偏殿，分别是家仆工作忙碌、起火生灶的东殿；客人等候以及一些简单会客的西殿。中央庭院设计复杂，流水、假山和各色的树木将庭院切割得错落有致，甚至可能两人相隔不过几尺，也看不到彼此的存在。目前所有的宾客都在中央庭院里。

而后区却十分神秘，各种亭台楼阁院落。当然不少的楼阁里有几位俊美的少年郎，他们在这个公主府的身份让我有些浮想联翩。然而，最神秘的还是西北角的一处院落，不大的院落里却有着远超过公主府守卫力量的家仆，甚至在暗处也有伺机而动的影卫。那些家仆个个孔武有力，目光锐利，协同行动，皮肤是有别于京城人士的黝黑和粗糙。和皇家亲卫军相比，他们更像是戍守边疆的士兵。

然而我记得目前执掌天下的那位，可是个忌惮兵权和子女的主。所有的兵权都分散在不同将军手里，而且无召不得入京。所有的皇室贵胄皆不可与其有私交。这样的情况下，大量的戍边士兵出现在天子妹妹的府里，可是堪比谋逆的行为。

院内守备森严，连株盆栽都没有，从而我无法窥得一二。于是我只得切换目标，在中央庭院的宾客里搜索起来。很快我便发现了我要找到人，在一处僻静的凉亭里，四个女子正围坐一团小声讨论。

其中一个穿着绿色小袄的圆脸姑娘一脸瑟缩地朝着庭外张望望风，十分担心的模样，“束兮，这样真的行得通吗？我们不会被逮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