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洲(1 / 3)
次日清晨。
阿禾睁开朦胧眼睛时,身侧的人早已离去多时。轻抚过去,只余一片凉意。
近些日子,沈青洲总是早出晚归,很是忙碌。阿禾问他,他只说手下某家商铺出了些问题,阿禾便不再多问。
雪白细腻的藕臂扶在床沿,撑起身子,乌发如锻,泛着光泽,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顺着光柔裸露的肩滑落至锁骨下方,泛出微微痒意,她抬手拂去,和好衣襟,踩进绣着粉底花纹的登云履,穿好衣裳后,在外面披了一件保暖大氅。还是入冬前,沈青洲为她买的。
后来在两人的经营下,衣食起居渐渐讲究了起来,他也给她买了不少胭脂水粉,花钿步摇,她向来朴素惯了,惯常只用一根样式较为朴素的玉簪绾个朝云近香髻。
其实一开始,她不会绾发,也不会画眉,沈青洲也不会,但他学得快,学会了之后,她每日的梳妆都是他一手操持,后来渐渐,做得多了,她看也看会了,便开始自己打理。
还记得他第一次为她画眉,他靠得那样近,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欲将眉笔夺了过来,他却伸手拦下,一本正经:“我是你夫君,夫君为妻子画眉,天经地义。”
梳妆后,她对着梳妆镜细细打量自己,而他垂眸细细看着她,忽而抬手抹去她雪腮上的胭脂。阿禾愕然抬头。
他却面色自然:“手太生了,画得不好看。”
阿禾不确定道:“真的不好看吗?”
沈青洲忽而一笑,低下头去,埋在她颈间,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似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这副样子为他人看了去。你不知道,你方才有多美。”
这么多年过去,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座木屋,这是她靠刺绣买下的第一套房子,也是在这里,她跟沈青洲相遇。于她来说,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
阿禾走至门外,将门阖上,旋即转身向外走去。
偶遇三娘时,她扫了一眼她空空的两手,促狭地笑了一笑:“今日不去卖你的刺绣了?”
阿禾轻轻点头,饱满莹润的唇瓣不染自红,开口回道:“快要入冬了,给我夫君买些过冬的棉衣。”沈青洲在阿禾的事情上总是耐心细致,却惯常不操心自己的事。
三娘早猜到如此。阿禾这般简单的性子,寻常上街都是为了上她那店铺里卖刺绣。铺里招了伙计,她是幕后店主,只管提供新绣花,但也常去坐镇看顾。剩下不去的时间,大约就是因为她那平日里神龙不见首尾的夫君了。
三娘道:“快去吧,今日天气也太冷了。你早些回去。”
阿禾点头,两人就此分别。
走到张裁缝店铺时,他正低头认真地拨着算珠,觉察到店里来人,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来人,忽的就笑了,口吻熟稔道:“秋娘子,又来给你家夫君置办衣裳?”
说来很是奇怪,眼前的娘子曾数次光临他的店铺,他只见她给他夫君置办衣裳,却不曾见她为自己买过。
张裁缝哪里知道,阿禾和她夫君是两个奇人,沈青洲对阿禾的事自来上心,一到换季或是衣物新旧替换,他默不作声的私下办好,时间一长,阿禾也不管自己的衣裳了,平日只挂念着给她夫君置办。
阿禾笑着点点头:“您忙,我自己看就好了。”
再次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阿禾背着包袱,象白色的登云履踩在落了一地的枯枝上,发出“沙沙”的脆响,林子里很静,比寻常都要静。
阿禾慢慢地走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最终停下。
风吹落叶的细响萦绕耳旁,顺势掩盖住某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她耳尖微动,忽然旋身而转,目光停在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一只长箭入木三寸,带着腾腾杀气。
阿禾转身,前方静静停着一辆马车,随侍立于左右,上好的红檀木,装潢雍容华贵,轿帘微微扬起,隐约露出一角红色绸缎。
一只纤纤玉手探出,皓腕如雪,扬起一角薄纱,阿禾仅能通过那截纤细玉颈,判断对方是个女人。
只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跟这样显赫的人家扯上恩怨?
阿禾蹙眉,还未来得及多想,轿帘忽然被掀起,红衣女子面上覆了薄薄一层面纱,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尾上挑,妩媚勾人,注视着她的眼里一湖死水。
她轻轻地笑了声,笑声如铃,带着点不知名的情绪:“原来,你长得这般模样。”她垂眸低喃:“没想到,他竟是喜欢这样的女子?”
阿禾蹙眉,没有听懂她是何意,扬声问道:“这位姑娘,不知您是否认错了人,我并不识得您。”
女子眉梢微挑,柔情似水道:“你当然无需知道我的身份,想来,也没有那个机会了。”轿帘落下,那双冷然若冰的眼眸不见,紧接着落下一声极轻的细语:“杀。”
话音甫落,左右侍奉的两个女子蓦地抽出腰间长刀,脚尖轻点,悬空向她俯冲而来,与此同时,空中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箭矢,恍若天罗地网将她团团围住。
阿禾凝目,脚尖后点,旋身而起,纤细轻盈的身子在空中翻转,无数锋利的箭矢擦着她腰肢而过,她落地瞬间,身子后仰,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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