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侧夫(1 / 3)
今岁的冬格外冷,初雪也来得极早,絮絮扬扬一夜,已是素裹银装。
静室里,宋辰安跪在佛前。
他闭着眼,口中呢喃不断,紧锁的眉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安。
倏然间,缠握于手心的念珠无故崩断。
宋辰安惊愣睁眼,散落一地的佛珠似乎预示着什么,一直以来被深压在心底的恐惧蔓延开来。
“王夫!小公子…小公子出事了!”有人推门进来,声音慌张。
怔愣着的宋辰安只觉脑子一轰,本就苍白的脸血色尽褪,彻骨的冷似乎连血液都冻结了。
*
屋外,雪还在下。
屋内,已燃起了灯。
宋辰安倚在床头,通红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身旁小小的身影,耳边不断回响着白日里听到的那些话。
“瑾儿公子伤得极重,身上多处骨折,脾胃出血,最要命的是寒气入体,侵入脏腑。”
“小公子本就体弱,如今高烧不退,吐血不止,怕是…”
“是韦侧夫带走了小公子。”
“韦临熙那个毒夫,先是让小公子饿着肚子跪在院中淋雪,后又逼着小公子吃完一整桌饭菜,吃不完便是棍棒相加,可怜的小公子就那么昏死在了雪地里。”
“瑾儿公子这么乖这么小,他也下得去手!真不是人!”
……
字字句句都如尖刀将宋辰安的心戳得稀烂。
他的瑾儿,他那么懂事的瑾儿,为何要遭那样大的罪…
“爹爹…”
细若蚊蝇的声音从身旁之人口中传出。
“瑾儿!”宋辰安嗓音微颤,他激动地想哭,可红肿的眼睛已是干涩得流不出泪了。
“爹爹…我不痛的…”小小的人儿费力地睁开青肿着的眼睛,声音轻细,“是我不乖…才会被罚…爹爹…别为了我…惹怒王上…”
“瑾儿…”宋辰安心中大恸。
他虽是王夫,却并不受宠,在萧霁禾心里不过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如何比得过她的心尖宠韦临熙?
他的瑾儿明明还这么小,却懂事得叫人心疼。
“…瑾儿乖。”宋辰安柔声道,“爹爹心中有数。”
爹爹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爹爹…才最重要…”瑾儿执着道。
比公道,比我,重要。
喉头哽住,宋辰安嘴唇翕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爹爹…我冷…”瑾儿细声道,“抱抱我…好吗…”
“好…”宋辰安轻柔地将瑾儿连同被子一起纳入怀中,细致地为他掖好被角。
小小的人儿一入他怀里便再也撑不住了,眼皮缓缓耷下,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爹爹…别难过…永远都别难过…”
“等来年开春…我们再去…岐山…看花…”
“爹爹…好冷…真冷啊…”
“爹爹给瑾儿暖暖,暖暖就不冷了。”宋辰安轻声哄着。
良久,怀中静了下来。
宋辰安感受着怀里的温热逐渐变凉,怎么也捂不热了。
屋外的雪还在下,静静的,盖不住屋里悲恸的泣声。
*
静室里,宋辰安给瑾儿设了个简陋的灵堂。
在燕国,未满九岁的男童夭折是不吉利的,他只能悄悄地偷偷地给瑾儿办事。
“吱呀——”
门被推开了。
“王夫,王府那边…并无消息。”是宋辰安的贴身小侍阿罗。
阿罗看着跪在灵位前的宋辰安欲言又止。
那日小公子出事,他当即差人给王上送信,不管怎么说,瑾儿都是王上名义上的养子。
可得到的却是不痛不痒的三个字“知道了”。
实在令人心寒。
许久,宋辰安开了口,“瑾儿已经走了七日了。”
“阿罗,瑾儿那日醒来与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他不痛,让我别去找韦临熙的麻烦,别去惹怒萧霁禾。”
“若我还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就该听瑾儿的,对吗?”
宋辰安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阿罗再度红了眼,哽了喉。
瑾儿公子素来聪慧懂事,他清楚王夫的处境尴尬,若是争得过那位韦侧夫,又何必离开王府,屈居别院。
“小公子至死都在为您考虑,您别辜负他的好意。”阿罗哽咽着劝道,“王夫,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你说的对,我要好好活着,痛痛快快地活着。”
“阿罗,备车,去王府。”
“王夫您…”
“临近年关了,我这个做王夫的不应该回去瞧瞧吗?”
“王夫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
*
摄政王府极奢极美,在素雪的装点下,仿若仙境。
宋辰安已有好些年没回来了,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阁他都分外熟悉。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韦临熙的住处秋水阁。
笑语声不断从里面传出,那欢乐无忧的样子倒真像是仙境里的仙子。
宋辰安无声冷笑,大步迈进去。
一入内,便见韦临熙站于廊下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宋辰安,你不在别院待着,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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