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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沙鸥(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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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是大雨滂沱,未曾料想,温润的江南有这般肆虐的雨。

仓惶的不是我。

冼萱绾心里这样想着。

骤雨时歇,耐心等上半个小时雨就会停。

来幻时寺缘起于一个字、一句话:

只有通过时间,时间才能被征服。【1】

冼萱绾缓缓地念出这几个字。

字珠轻弹,缀珠成语。

“怎么算征服时间?”

此刻,在海拔近千米的幽深古刹,潮湿的青苔淡腥与宁神的古木浅香,伴随着风、雨、叶编织的白噪音。

有别于节奏较舒缓的雨打芭蕉先有声。

她先是一顿,继而微扬起头,瞥见一位身形高大瘦削的男生。

照常理,这小众的旅游目的地并不广为大众所熟知,加上今天的风雨如晦、变幻莫测。

冼萱绾沉默着。

倒是那男生,并不觉得尴尬,一边踱步一边拿着相机颇为投入地拍摄着殿内各种构建。

“土寸为寺,日寺为時。時为空间与时间的度量。”

“‘只有通过时间,时间才被征服。’体现了关注瞬时性和当下性。”

方聿停住了脚步,应该说,他被怔住了:“小姐,对时间似乎很有研究?”

她吐露的深沉见解,一点也不逊色于她的外表。

方聿不禁细看了一眼。

塞壬的长卷发,窄薄腰身。

如果星巴克要选个现实代言人,那这个女孩能够媲美双尾人鱼logo。

雨势逐渐变小,冼萱绾循着草木清新,准备去往大殿旁的古钟楼。

“幻时寺始于宋元,续于明清,在这里,一刹千年,时间是线性的,也是瞬性的。幻时寺是时间凝结、驻留的场所。”

方聿正思考着品味着这个回答,看着那姑娘施施然准备离开大殿。兀地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受。

此地素平生,再往下跟怕不被误会成变态。

但他确实被冼萱绾的寥寥数语拨动了心弦。

算不得开脱,对于一个长期在国外学习,对中文文字研究不深入的人来说,她的言论确实发人深省。

冒失地跟着人家岂不会被误会成登徒浪子。

方聿突然灵光乍现,他对着海妖的长发道:“小姐,我也要出殿,能够搭一下雨伞吗?”

冼萱绾略一思忖,停下脚步,她今天似乎话多了。

但是,好人做到底吧。

这种天气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偶遇就互帮互助吧,搭个伞而已。

方聿见状颇为狗腿地追了上去,躲进女子的雨伞中。雨已经变小,酥酥麻麻的雨点子在方聿一侧肩头化开,这把共用的雨伞并不大。

“我还要去下旁边的古钟楼。”

“我正好也想上去。”

说罢两人在缓下来的微雨中,走近了古钟楼。

而在刚刚的古殿的一角,只剩下饱览千年的静谧。那里也有一把大伞还倚靠着立柱,它的主人应该是一去不复返了。

雨终于停了。白噪音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蛙声和不时的鸟叫。

冼萱绾的心绪也随着天气澄明起来。她有个剧本迟迟开不了头。作为一个小编剧,她不愿意承认这是才思枯竭的表现,因此更加大了阅读量。有输入才有输出,但是输入很简单,转化为输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光标像脉搏持续地规律跳动,她对着笔记本敲不出几个字。

某一天,她从网络上看到了这个热度并不高的目的地,被寺名所吸引,被古建筑所吸引,她想:我要去这里找找答案,或者,找找问题。无论是答案还是问题,重要的是,寻找与思考的过程。

古钟楼是三层楼阁样式,高约12米,建筑逐层向内收进。

方聿一边拍照,一边说:“这是歇山顶。”

冼萱绾沿着回旋的楼梯上了三楼,她看过幻时寺的简介,这里曾经有一口洪亮悠远的大钟,如今已经了无踪迹、无可考。她不禁遥想起,百年前、千年前,晨钟暮鼓,黄钟大吕,经久不衰。

小编剧的脑洞飞快旋转起来,是啊,何不以此地为背景,写个穿越剧。但是,不能落了穿越剧的俗套。

虽然穿越题材很火爆,但是冼萱绾一直没有尝试过。一方面,她本身不爱这个题材,另一方面,她觉得太扯。她的朋友曾经揶揄她:“毕竟是冼大小姐,不必为五斗米折腰。”

“我只是,不愿什么题材热就追什么。”冼萱绾会辩白道。

不多时,天空越来越白亮,转而拨云见日。

青苔由晦暗转翠绿,陈木从青乌变寡白。

古旧的木制花窗被阳光投射在尚有水渍的青砖地面,光影略微的形变使花窗看起来更添风致。

冼萱绾的心也被耀得暖融融,不再湿漉漉。

不虚此行。

她打开App,开始记录瞬间的巧思和零散的台词。这是她的习惯。生活中,时不时冒出一些念头,不随时记录下来,很快就忘了。这是灵感的遗憾。编剧就是随时随刻地记下那些神性时刻,然后再慢火烹调。

她忘乎所以地码着字,也完全未注意那名共撑伞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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