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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浔穿着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包里是一张卷子,一张能令全天下父母生气失望乃至绝望的卷子。

36分,满分150。

卷子的主人看起来没有一丝紧张或难堪,淡定地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路过一众整齐鞠躬问好的酒店服务生,刷卡乘坐专梯上了顶层套间。

走出电梯门,向立在两侧的管家和专属服务生点头致意,她边走边蹬掉鞋子,脱掉袜子,她的脚白如雪,踏在猩红色的毛绒地毯上,像进入烈焰,细小的火焰被她踩在脚下。

白鹿浔拿出卷子,递给半倚在躺椅上的女人。

“家长签字。”

那女人衣衫半褪,穿着薄薄的丝绸睡衣,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体态丰腴,肤白貌美。

看到眼前那张卷子,大大的36分,没一点可让人误会的差,没了退步空间的差。

女人伸出手指,夹住卷子随意晃了晃,发出哗哗的声音,随即慵懒撑起身子,将卷子按在大理石茶几上,拿起笔签上自己名字。她签单签习惯了,签的名字好看又潇洒。

好看是女人自以为的。

白鹿浔勉强能从那一团花体字中认出“白清”二字。

据说这是白清当年找的电视广告里最热门的字体设计师给设计的。她就算去了国外留学也是签这个字。

白鹿浔心想,这得给海关人员和校方造成多大的困扰啊,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艺术?

白清签完字自觉已经没了任务,又躺倒,拿出手机“呼朋唤友”起来。

白鹿浔问:“今晚又不睡了?”

白清点头,“怎么了?”

白鹿浔提醒道:“我要学习,要考试了。”她没说该高考了,这是高考前模拟。对于一个差生来说高考和普通考试不会有任何区别,但告诉差生家长你孩子马上要高考了,无异于和死刑犯说明天处刑时间到了。尽管白清不会在意,她也会考虑到。

白清摆摆手道:“你带上耳塞。”

她的手碰到茶几上的酒瓶,顺势反手握住倒了一层在杯底,一种不够,她手指轻轻划过那一排排酒瓶上的凹凸不平,把酒混在一起,倒上从澳洲空运来的新鲜羊奶,那东西色泽之独特,味道之古怪,让喝下一口的白鹿浔仿佛看见了那个传说中去拯救世界不幸就义了的亲爹在向她招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清没心没肺的大笑。

白清,清白,心里干干净净,从来只顾自己的快乐。白鹿浔也跟着笑,口里的味道令人作呕,第一次喝酒的喉还有些呛咳,她忍着难受笑着把混合酒递给白清,“你自己尝尝。”

白清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呕!”

她直接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轮到白鹿浔笑了。

白鹿浔向一旁目睹母女反目互灌毒药目瞪口呆的服务员招手。

“一杯水给她,一副耳塞送到我房间,谢谢。”

“哦哦……好的,请稍等!”他努力维持自己身为顶层套间高级服务员的专业素质,快且优雅的走进客厅的吧台打倒满一杯水,加上两叶绿薄荷,漂亮的漂浮在水面。

白清欣赏了下漂亮的薄荷,大口喝下,让它们到肚子里继续漂亮。

这时白鹿浔已经回到房间,打开灯,翻开书,无聊的写写画画。

她不爱学习,这种不爱化成低分卷子,贯穿她十几年学习生涯。只有考前学学,考试能及格就够了。

白清宽以待己,宽以待人,身为白鹿浔生理和法律上的母亲,从不要求更多。留学的四年时光,没有给白清带来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矜贵。

尽管她常常嚷嚷:“当年你妈我那个年代,我可是拿奖学金去留的学,人中龙凤!万里挑一!”

可这龙凤只沾上了外国的浪漫多情,她会在舞池里整夜旋转,翻飞的大红裙摆擦过每一个路过男人的心,男人为她着迷,她得意且骄傲,她不屑一顾只管放纵。这个女人会结婚生子,是白鹿浔心里十大未解之谜榜首。

白清常年在各大城市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包下顶层,充当住所,享受居无定所的生活,自由得像个鸟儿。白鹿浔曾经想过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就去当酒店试住员,凭她从有记忆起就辗转各地各酒店的顶层套间居住经验,应该没人能比她在品鉴酒店这一途上更有前途。

白清对她没志气的梦想感到不解,笃定道:“会有大学收你的,他们会抢着要你,你也是人中龙凤啊!”白鹿浔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可能当初白清就是靠着自信上的大学吧。

“白姐,我喝了,你随意!”

白鹿浔听到外面,隔着耳塞都能传到耳内的喧闹声。

酒店隔音拒绝背锅。

她有点烦躁。

外面的人,除了花美男,就是一众好姐妹。

当然不是白清的好姐妹,是和那群美男同一家店里的他们的异性姐妹们。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白清把它粗暴的理解为,一个人不快乐,一群人才快乐!

白鹿浔想,就这中文水平,怪不得要去留学。但这也给白鹿浔一个新的职业选择,夜店体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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