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2 / 3)
高明的溜须拍马之话便一阵烦躁,虽说自己平常也没少拍陆广平马屁,可恰巧今日实在心烦,一听姓周,就知道今天这气是有处撒了。正要开口,便听到树下传来一句:“我父亲没有罪,他是无辜的。”
那声音清冷,语气坚定,竟兀的吹散了午后扰人的躁意。
陆景探出头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马尾高束,长眉入鬓。年纪不大,已俨然是一副好相貌。虽被人制服跪在地上,可背却挺的笔直。
最引陆璟注意的是那少年眼神中的坚韧,让她像看到了自己。
于是开口:“我当是哪家的疯狗在这里吠,扰了我的清梦,原来是几只臭虫,毕竟狗还知道是要向着自己人。”
许时樾闻言抬头一看。只见梨花漫天,那女子一身白衣,身上只有一枚玉玦作点缀,未带钗环。容貌妍丽朱唇皓齿,两相中和,相得益彰。
一眼,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其他人反应过来见状纷纷跪下“大小姐,小的们刚来府中没多久,不懂规矩。惊扰您休息实在该死,这便带着这贱奴离开。”说罢便站起来想走。
还没等陆景发话。就听见那周公子喊道:“站住!瞧你们这副模样,怕成这样,我当是谁,不过一蛇蝎女子。我姑母纵使有错,你也不该将此事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陆景听罢绕着他打量起来,宽大的绿衣快要遮不住他肥大的身体,眼底发青步履虚浮,俨然是一具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今日来的,这个年纪的,这副模样的,想是周如萍那个侄子周盛没错了。
“你、你干什么?”周盛见她这样子,仅有的几分气势便也没了。“我说错了吗?为人子女,理应以孝为先,我姑母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这样,是以后都不想要我周家之利吗?”
这样的话陆景已经听了太多了,大差不差,什么你要体谅你母亲的不易,你在陆家又没受什么苦,如今恢复身份,是陆家嫡女也是你的福分。
听的多了甚至让陆景觉得都不如周盛的肚子好笑,怎么比院里水缸还圆还大。
这么想着,陆景便笑着这么说了,只见那周盛气的脸都和衣服一样绿了,两颊的肥肉抖动着,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好甩袖愤愤离去,想来是又去告状去了。
陆景看他离开收了笑脸,转过头警告那些仆人:“想来你们是最近才被招进来的,才会如此不懂规矩,各领十板,然后滚出陆家。”
接着陆景又指着地上跪着的少年说:“你,留下。”那些人见状还想辩解:“明明是他,罪人之子,是他打翻周公子的茶……”
不过是府里惯用的伎俩。
“干我何事?”陆景看那少年听完这话又把浑身的刺竖起来了,挣扎着要反驳。
他听话还好说,要是他一直不懂隐忍,岂非是给自己找麻烦。如今他得罪周盛,恐怕今后在陆家也不好过。
随即便不想再管了,丢下一句:“真相是什么,从来没那么重要。”留那些人在原地,独自出府寻清净去了。
过了太久,陆景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是何时回去的了。只记得明月当空,清风徐徐,花香阵阵。
她拎着没喝完的梨花酿,摇摇晃晃地回到院子。刚一抬头,便看见梨树前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姿挺拔,在月光和雪白色花瓣的映衬下更显得清俊出尘。
是白天那个少年,陆景想到那些人说的话,推测他原本家庭定然不凡,否则养不出这种气度来。
许是这梨花香气实在是有些浓郁,让人生出些醉意来。于是她扬起酒瓶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听到声音转身,声音清朗:“许时樾。”
“一室对林樾,四时禽语新?”陆景看对方没答话有些后悔猜测他名字的意思了。
毕竟自己会的诗没几首,偏不愿在他人面前露怯,硬要背两句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转而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
“你白日,让我留下。”
“我是让你留下,但没让你留在我院子里。我不信你不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你现在满身戾气,一心想着申冤。我还是那句话,没人在乎,没人愿意听你口中的真相,你走吧。”
“可我自己在乎,只要我活着,我就不能让我许家蒙不白之冤。没人愿听,那我就继续往上爬,直到他们每个人都能听见我振臂高呼。陆景,真相很重要,至少对我们来说如此。”
陆景至今都记得许时樾的当时的眼神,光彩湛湛,温柔悲悯。
“就算因此遭受指摘,也没有错吗?”
少年坚定道:“没有,人生在世,皆有所求。”
可能许时樾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当时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让眼前这个“心术不正”的人听去,理解成另一番意思了吧,就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被后世误解至今一样。
可后来之事,谁人可知呢。
夜更深了,花香愈发浓重,树叶因风而沙沙作响。月色下两人相对而立,星光倾洒出万点银灰,让这一幕显得如梦似幻。
陆景问他:“想留下,总得有些长处,你会什么?”
“我自幼跟随父亲学习武艺,略懂些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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