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1 / 1)
林晨的朋友察觉到她的异常。
自杀事件发生后,议论声持续了两个星期,随后归于平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社团、考试……很难把共情持续地分配给一个陌生人。朋友翠知道林晨和死者认识,也知道从那以后她陷入长时间的低落期,所以包容了她突如其来的散漫和慵懒。林晨不提,翠就绝对不聊起这件事。
但是最近,这种懒散的生活状态转变成一种怪异的兴奋,兴奋中又夹杂着一丝不安。翠不知道林晨这几天晚上究竟几点睡,也不知道她为何终日锁着房门。好不容易出门拿外卖,要把房门虚掩上,回屋前一阵左顾右盼后,又是“砰”的关门声,可有什么东西是别人不能看的呢?
有什么东西是别人不能看的?
她们住的是三室一厅的商品房,地段靠近学校,三个房间改造成单人间出租,共用浴室和客厅。除了林晨、翠本人之外,还有一位陌生女性。林晨虽有隐私意识,可是通常是虚掩房门,若要出入厕所和客厅,就大大方方把门开着,不像如今般反常。
快要入睡时,翠听见林晨房间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其中的某些部分抓住翠的注意力:她很确信她听见了“中正”两个字。
深夜打电话在这个隔音不好的房子并不合适。翠敲了敲墙壁,一阵窸窸窣窣后再也无声。
周五那天下午发生的事,让翠真正下决心为她拨打心理咨询师的电话。
那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翠向林晨借衣架晾衣服,她的房门意外地没有上锁,一阵敲门后没有反应,翠索性把门推开。
“那你说接下来出去后怎么办呢?”翠看见林晨面朝墙角,伸出一只手,语气激昂地说话。
“你在打电话吗?对不起对不起,突然走进来。”翠赶忙道歉,可林晨表情怪异,仿佛没听到道歉一边,惊慌地看向翠,随后又看向墙角。
“你也发现了吗,翠?”林晨用手指向墙角。
可是那里除了剥落的墙灰,什么也没有。
林晨这几天内心的挣扎和混乱程度,恐怕无人能理解。
她记得自己的咖啡月卡要到期了,于是下楼买一杯美式。
她小心用指尖端着烫手的咖啡,把杯口露出来的喝掉。一抬头,陈中正出现在她眼前。
咖啡撒了,好像是撒了,但是她没感受到温度,也没听见掉落的声音。周围安静下来,公交声广告声模糊成一种声音,又转化成统一的蜂鸣。她想起飞机起飞时耳朵的不适感,底下的世界渐渐地缩小,感官模糊。
“烫死我了,林晨,你怎么这么悠闲,是已经提前过上周末了?”陈中正甩着被咖啡液烫到泛红的手,那是高温物体碰到真实的皮肤的自然的红色,林晨看到后没有道歉,内心某个地方松一口气。
“你……”
“我知道我之前死过,但是……从一个地方出来后,有些事情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他的眼睛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两个人的影子肩并肩,向前移动,移向林晨的住所。没有反常事件发生,没有惊呼的人群,路上没有车辆为他们停下,这是最平凡的一天。
在屋内和中正交流的过程中,林晨确定了几件事情。
第一,他不是一段过去的影像,在行为和思想上,更像从未有意外事件发生。第二,她远远看见过救护车上的血迹,而他的学籍也已经注销了。第三,中正并未失忆,也记得自己死去过,因为什么原因死去,却全无印象,产生了记忆断层。
一个可能唯一知道原因的人忘记了原因。
“那你还记得你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吗?”
陈中正说出一个地点,学校旁边的一个自行车棚。林晨只觉得这个地点有些耳熟,本能地想摸出日记本,把这些离奇的片段记录下来,才反应过来陈中正支着手就坐在桌前,于是不动声色地把地点写进手机备忘录里。
惊喜和惊恐已经混合、沉淀,产生的更复杂的情绪萦绕于胸。
“我得出去见见同学、或者亲人,这样待在你这里不是办法。”陈中正激动地摊开手。
“不行,在搞懂原因之前,你很清楚会带来麻烦。”这种劝诫是否带有私心,想让陈中正在她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我一定得出去。”
“那你说接下来出去后怎么办呢?”林晨全然忘记了礼仪,指向他的脸。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林晨没听清楚进来的翠因为什么而道歉,也忘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翠的反应,好像房间里从未有过第三个人。翠离开了,沉寂悄悄潜入这个房间。
林晨看着陈中正的面庞,他的头发又长长了,棕黑的刘海在眉毛下方形成阴影,林晨看不清楚阴影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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