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我逢君(四)(2 / 3)
里头向内藏着许多污秽又不堪的倒刺,那是就连她自己轻轻一碰,就要见血的黑暗。
……旁人要是见了,定会唾弃、不屑靠近。
如今她身陷泥泞凶险之地,唯有眼前人,能够暂且护她保全她无碍。
她方才这般说话,好像不太好……
可那虚妄的自尊心,又不允许鱼幼熙道歉。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之间都不晓得能说些什么。
哪知周崇君眸光一闪,突然语气严厉至极:“……你不过就是大哥不要的贱人,赶紧给我滚回去!”说完话,更伸出手又掐住她的脖子。
男人的身形高大,宽肩细腰,却隐含难以让人忽视的威压。
鱼幼熙被扼住了脖子,掰扯了一下他的手。
只觉青年手如钳铁,一时间挣脱不开。
鱼幼熙眼睛半睁半阖有气无力,倒是不害怕,只觉有些古怪。
方才还说得好好的,周崇君这是怎么了?
这时,二人视线相接。
周崇君用嘴型说了句:有人在偷听。
鱼幼熙顿时了然,随后开始求饶,哭泣,怎么可怜怎么演。开玩笑,她这些年在那该死的小少爷身边,可没少干这些戏精的演技大赏。
待外头监视的人离去,二人算是取得了对于双方初步的信任。
这下敲定好打算,便开始行动。
……
北苑那头传来女子们的惊叫声,惹得周崇君手一顿。
茶盏骤然一晃,溅出了几滴茶汤。
茶汤渲开一团幽暗的浅影。
男人垂下眼睑,将藏青色的宽袖慢慢整理妥当,一副神游天外的淡然神情。他的乌发遮挡了住他半张脸,在阴影下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那一瞬间的阴翳深沉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北苑方向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外头窗棂那头发出了几声规律、清脆敲打的声音,紧接一短一长的两声口哨声。
周崇君侧过脸去看。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猝然出现在窗外。
劲装男子整肃仪容,言行举止都是十足的恭谨。
“郎君,七殿下派人传信过来,说是七日后传您去雨归楼。”黑衣劲装男子说完话后,忙躬身垂眉,敛眉低目。
“天公也解诸人意,故遣薰风特送凉。(注1)这雨一停,成王殿下便也有了闲意要出宫观舞了。这曲江的澄光水色却是辜负不得……”
周崇君一手放于腹前一手抵后,背脊笔挺,望着窗外,“既有殿下以礼,周某自当前去,还请林兄转告成王殿下,让他无需担心永宁侯府这头。”
凝眸一转,衬得他眸光熠亮,眸中隐有一泊水光流动。
他俊秀的面孔难得有几分柔和:“我早说过了,林兄来了,就不必如此多礼。我早说了你我非主仆,你又何须这般动辄长跪作礼。”
黑衣劲装男子唤作林正萁,他原是七皇子身边暗卫一员。
在被七皇子指派、跟随周崇君后,便常侍其侧,至今已有两年。
林正萁神情凝重地叉手作礼,“小人是仰庇于郎君的亡命之徒,当年要不是有您,小人一家早支离破碎。”
他话锋一转,略有些踌躇,但还是恭敬有礼的问道:“郎君,小的冒死僭越,不知那姓鱼的小娘子,当真可以信任吗?”
林正萁虽说是极为信任周崇君,可不免又替他有些担心。
初次见周崇君,是他十九岁时。
当年的翩翩少年周崇君眼尾狭长秀丽,睫毛浓密纤翘,上挑眼尾的眼尾有些许淡红,单看这双眼,也会将此人误认为是个勾人心神的美人儿。
林正萁觉着他纵是庶出,也大抵是个雉头狐腋丶不知人间疾苦的名门子弟罢——
而后,在见识到了这年纪不大的青年登科、如何施雷霆手段驭下。再到他替自己病重的家人求药,林正萁心悦诚服,而后在周崇君的安排下,他如今明面上为永宁侯府世子周鸿遐的小厮,实则便暗地里替着周崇君收集情报。
周崇君听闻,剑眉略蹙,使他本来只有几分柔和的面容顿失,显得眉眼凌厉,锋锐如刀。
见着主子卓仪威然的模样,林正萁心中凛然一惊:“郎君……小人僭越了。”
周崇君凤眸安谧沉静,似乎想起什么,平平淡淡道:
“无妨,你也是关心我,这些言辞并无不妥。那女子与我有所交易,倘若她言而无信,我自会亲自处置。”
林正萁肃立点头。
他是知道周崇君那些手段的,否则这位爷儿也不会被称作是“阎罗儿”了;而自己是听命於主子的鹰犬,盖因素日里周崇君太过谦和,不似富贵的人上人,方才自己才会僭越了。
他只要听令行事、少做糊涂事便可。林正萁暗忖着。
窗外传来风呼啸的声音,周崇君羽睫半掩,看着外头那株继木树。
……
鱼幼熙跪满了一个时辰,吴嬷嬷携着她的幼女黄离儿走了过来。
吴嬷嬷重重哼了一声,甩手将鱼幼熙掼在地上,啐道:“小贱人瞎了你的狗眼,看什么看,再生事便把你给卖到窑子给人骑!少夫人是通政司左通政家的千金,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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