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想让雾绪坐,雾绪没同意,抓着电车扶手坚持自己站着。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电车穿过隧道,又穿过平原,光影交错间透过车窗看到的都是静谧的黑夜,一点点星星看不真切。
龙马抱着鱼缸坐在座位上,鱼缸盖子上放着他们俩的书包和含羞草。雾绪扶着扶手站在他身前,低着头,安静地想着什么,中筒袜上裸露的膝盖时不时碰上他的膝盖,因为是春天,学校标准的制服裙还是有点冷,那儿的皮肤凉凉的。
他猜她一定在想学校的事情,事实上回国第一次见她,龙马就问过这件事了,但那时雾绪只是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地嘟囔着:“是啊,为什么呢?”所以龙马知道她可能不太想告诉自己。
所以他只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为什么不能养鹦鹉呢?”
雾绪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新园美子不喜欢小动物。”她这么说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龙马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事实上雾绪父母的那件事是他和雾绪之间唯一的迷雾,他是旁观者,没有能力也不知如何去改变那种事情,而雾绪却是实实在在的亲历者,没有任何余地地经历着那件事。
每当话题可能涉及那件事的时候,龙马就会因为无法真实地体会雾绪的感受而感到憋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骑自行车一起学加减乘除,雾绪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一切他都知道,他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一切雾绪也同样清楚,他们就是这么亲密无间,熟悉得好像同一个人,一直如此,本该如此。
但那件事就硬生生地把他们分成了两个人,他永远不可能在那件事上对雾绪感同身受,就像雾绪刚去美国时经常一个人躲在社区的儿童乐园的一个小塑料城堡底下哭,龙马每次都能找到她,可怎样都无法真切地理解她眼泪里的恐慌和害怕。
龙马拢了拢书包和含羞草,用一只手严实地抱好,另一只手悄悄牵住雾绪垂在身侧的手。
“嗯?”雾绪歪头看他,制服裙摆在他膝盖上一蹭一蹭的,有点痒。
“明天是周末。”龙马说。
“嗯。”雾绪点头。
“周末有空吗?”
“有空吗?”雾绪微微抬起下巴仔细想了想,“有空,怎么了?”
“陪我出去吧。”
“去干嘛?”
“买东西。”
“哦好啊。”雾绪点头,笑了一下。
他们在雾绪家旁边的电车站下,龙马一直把雾绪送到家门口。
“东西我拿回去吧?”雾绪从他手上接过书包,把含羞草的袋子移到胳膊上,就想伸手去龙马怀里接鱼缸。
“周一我带过去吧。”龙马把鱼缸往怀里一揽,摁得死死的没让雾绪挪动,“你就把含羞草带过去就可以了。”
“那你能行吗?”雾绪为难地看着龙马,他背着大网球包,手臂上挂着书包,怀里还抱着鱼缸,看着就感觉很吃力。
“哼。”龙马哼笑了一下,颠了一下鱼缸表现自己的游刃有余:“你还差得远呢。”
“好吧。”雾绪被他逗笑了,“那明天见。”
“明天见。”他酷酷地抬起下巴,酷酷地说,雾绪站在家门口看他搂着鱼缸走远,一直看到龙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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