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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陈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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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退袁军的捷报传回广陵,陈登去鱼户家里买了条鱼。

鱼不算太大,稻田水浅,鱼儿虽然长得快,但总归是没有江里面的鱼一样,经年累月的,慢悠悠的长成数十斤的大鱼,要几个人合力,才能把咬钩的鱼儿捞上来。

便是到了岸上,那鱼尾一甩,被挣脱跳回江里面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条鱼在稻花鱼中算是个头较大的了,他拿起刀,准备刮去鱼鳞。

一颗一颗的血珠从鱼鳞底部沁出来,接连不断,很快整块砧板都被染红了。

这红色多么熟悉。

月圆的夜晚是朦胧的明媚的,不需要点上太多烛火,借着莹莹的月光,门前屋后散散步,邻里乡亲聊聊天。

他是太守,也是东阳老人的孩子。

乱世的年轻人多数被服了徭役,老人们便把他这么个后生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他结束不了乱世,能做的,只能当做东阳的孩子,守护东阳,守护稻田,守护这边土地的百姓。

贵族应该是什么样的?陈登一点都不在意。

太红了,红的刺眼。

烈火映月华,照亮了满地的尸身。

地是湿的,血水汩汩的流淌,好像春雨过后的土地,雨水滋养着麦田。

他踉跄着从马背上爬下来,跪倒在地上。

麦田里的火还在焚烧,血腥在火焰的热浪下愈发焦灼。

手下的土地,被每天经过此处的百姓的鲜血浸湿。

黏稠的粘在他的手上,他的衣袍上,他垂落在地的发丝上。

他张嘴,喉头有千钟重,竭尽全力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眼睛干涩的很,连用眼泪像个孩子一样为枉死的百姓哭一哭都做不到。

血腥味从鼻尖冲到胃腑,满腹的脏器挣扎呐喊,涌上喉头,咸腥味从舌根涌出来,带着酸水呕了出来。

手死死的抓着土里的草根,全没了,全都没了!

百姓,麦子,稻谷,全都没了。

人在哭,好痛好痛!救救我啊!

大地在哭,好痛好痛!这世道何时能好啊?

岁岁年年,朝朝暮暮,王朝更迭,为万物生灵哭,为无道天下哭……

天悲人也。

人不自悲。

人哭完了,抹了泪,低下头,弯下腰,日复一日。

苦水里泡久了,胆汁吸满了苦水,便无知无觉,同傀儡般只想着今日事,不为过去痛苦,不为明朝发愁。

陈登跪在地上,脸贴着泥土,大地经年累月的哭声扣着他的耳膜,擂鼓般的哭声扯着他的心房。

人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战马不知人的悲伤,它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悠然的吃起了路边的野草。

被火烧过的野草,地下还留着根,这比战场的干粮美味多了,也比同类的尸骨好吃。

吃饱一些,吃饱一些才好,跑得更快,让骑着他的人能杀掉更多的敌人。

它跑的快,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你匆匆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陈登昏迷在地上,带他过来的马在一旁用蹄子撅着草根,它吃的满足,你速度忍不住落下泪。

你当年在宫中也有自己的马,马官照料,它对草料格外的挑剔,不满意便扭头不吃是常有的事情。

你取出自己带的水,喂了马。

抱起昏迷的陈登,登上了马背,趁着乌云遮月,带他往广陵赶去。

陈登昏迷了整日,你在书房处理送来的急报,听闻他醒了,放下手头的事情,去见他。

他在喝粥,一边吐一边坚持往嘴里送粥。

“主公,广陵危急,昨夜是晚生任性了。”

“晚生请缨,镇守广陵城门,请主公撤于北城!”

他挣扎着起身,眼中布满了血丝。

“东阳陈元龙,请缨镇守广陵城门,请主公撤于北城!”

你看着他,你知晓他说的对,你上前扶起他,双臂穿过他的腰侧,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你若不能活着见我,我会心痛欲死,无药可救。”

你靠着他的肩膀,他垂首伏在你颈侧,抱住了你,却给不出回答。

战局难定,广陵这块地方,早就被多方势力觊觎,没有援兵,你小心翼翼的做着交易,拖延时间,寻找最后的破局之法。

“蟹婆还活着,去看看她吧。”

“好。”

你松开手,看着他的面容。

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他的承诺,“我会守住广陵的!”

火烧粮草。

这是你最后的办法了。

袁氏的粮草位置,袁基终于做出了选择,那个人并不愿意看到一个弟弟独大的局面。

险之又险的破局之法。

你同意了蟹婆的提议,全民皆兵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可只有她去,袁军才能毫无防备,才能让如今的广陵以最小的代价取得喘息的机会。

你看着她和陈登告别,不动声色。

你并无十成的把握瞒过他,你陪着蟹婆演戏,他大约也在陪着你们演戏。

广陵不能成为下一个东阳!

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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