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后(上)(5 / 7)
5.
在这遍地石头蹦出的武林世界里找父母,难度不亚于让周郎不开菜刀铺或者我不迷路。
方才一脚踩空掉到泥地,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沾了一身泥,不得不沐浴更衣。
名唤朱寒的侍童帮我梳理头发,大抵是从未照顾过宫无后之外的人,他不情愿的情绪直接表现在梳头发的力道上。
我轻咳一声,决定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的头发,按住了他的手道:“可否给我一方手帕和一盆水?”
朱寒闻言立马撒了手,很快就将我要的东西带来。
大宗师将宫无后唤走了,此地只有我和朱寒。
我手中执着沾了泥土的‘沃焦’,用湿润的布巾轻轻清理弓身。
朱寒坐在我身前,告诉我哪里有泥土,应该擦哪里,最后忍不了我的慢手脚,动手要帮我擦。
“不可。”我按住了他的手,轻声解释:“沃焦认主,非同一血脉的人不可碰。”
朱寒的动作止住了,他有些怀疑,却也没有再伸手,“若碰了会如何?”
“轻者受内功反噬,重者爆体而亡。”我摸索着慢慢擦,连一丝缝隙都没放过。
朱寒立马后退了一步,躲在我身旁。
“难道除了血脉相同,没有其他办法使用这把弓吗?”到底是忍不住好奇,他又问道:“传闻混沌之弓可以通过不同血脉的传承,如月神之名。”
“混沌之弓……”我一愣,未想会听到这个名字。
“朱寒。”
宫无后不知何时回来,踏入的一瞬骤然打断朱寒问话。
我收起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
“嗯。”宫无后走了过来,朱寒的心跳声骤然加重。
空气一瞬间凝滞。
我斟酌词汇,打断了这奇怪的气氛:“同为救世而生的弓,沃焦与混沌之弓不同,它不能被血脉以外的人传承,持弓者自无须断情绝爱。”
烛火在空气中噼啪一声跳跃,我伸手安抚摸般摸了摸朱寒的头,放缓声音继续说。
“用此弓者需心怀苍生,济爱天下。私欲沉重者,会为此弓所伤。”
等我说完,宫无后才出声逐客,“你该回去休息了。”
“好。”我站起身,又轻轻抚了抚朱寒的发顶,若有所指道:“没关系,若还有其他想问的,下次可直接问我无妨。”
说完,我握着宫无后伸过来的手,与他一道离开软红十丈。
到了他住所外,闻着风中传来陌生的气息,我才开口解释:“我说的实话,大宗主若信不过朱寒,想将沃焦取走也无妨。”
“他不会。”风将宫无后身上的香味吹入我披散的发间,他语气清淡道:“除非他能完全掌握,否则他都不会放过利用你的可能。”
“也许。”我拉住他的手,将他定在原地,我将无焦距的目光望着前方呼吸声传来的地方,轻声道:“也许我骗了他,其实只要同出一血脉就可以使用沃焦。”
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瞬,宫无后却没说信或者不信,而是放低了声线:“那你,终会与我一般下场。”
我闻言笑了起来,像第一次认识了他藏在冰冷下的偏妥,转而握了他的手,走在他的前面。
没有再说起古陵逝烟的试探,也没有再谈沃焦。
有太多事情压在他心底,要将他压的喘不过气。而我能做的不过是如同对待一个普通人一般,忽视他时不时对我展现的扭曲且矛盾的杀意。
“你想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吗?”
我迎着风来的方向走,衣袍擦过野草,偶尔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雀鸟的振翅声。风中带着微弱的湿气,暗香轻柔而薄雾浅浅,白色雾气将月色垂下的色泽一并掩盖,缭绕行人如走云间。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宫无后随着我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夜,还在我的要求下找了个地方等夕阳升起。
只是他不知何时,在我絮叨声中,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
朱寒说他睡眠向来很浅,即使睡着了也很快在噩梦中惊醒,不然就是数日不眠的看蝴蝶。
我侧过身子将他放平在我腿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发。
天色渐深,月色将沉。
我靠向身后大树,捻一片落叶,置于唇上,断断续续的吹着曾在记忆中响起过的歌谣。直至夜色消散,暖阳东升,雀鸟重鸣,我才意识到一夜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
快的我还没完全想起记忆中的曲子。
天光大亮。
最后,宫无后将那片落叶拿走了,在离开时,我唤住他。
“世间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人,与我血脉不同却拉开过此弓。”
我知道宫无后在想什么。
大宗师的深沉在于他并未掩饰过自己的算计,他会将心计织成蛛网放在肉眼可见的前方,让人避无可避。
“是佛剑分说。”
我笑道,语气浅浅。
可惜我虽散漫,却也非是束手就擒之人。
“以及,我并非只许了大宗师一箭之诺。”我相信因果自有轨迹,就像我射出了一箭,换来的两个承诺一般,从头到尾我做的只是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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