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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靖十三年十二月初九,大雪。
父亲入狱已有五日,不知身体可还安好?我拜访了父亲诸多同僚。但因为事涉二十年前胜州番地谋逆一事,大家都选择明哲保身。
我池家上京不过两月,举目无亲。兄长远在嵩州求学,一时间也不能回来。
岁末天寒,要是母亲还在世该多好。
池宜溪搁笔合上手札,这上京的天气是比永州冷上许多,自己如今算是领教过了。
看向窗外绵绵落雪,压着枯枝将断未断。
父亲从永州调任户部左侍郎不过两月,五日前大理寺的人上门告知父亲因事涉胜州八十罪人入狱。自己挨个拜访父亲同僚,无一不吃了闭门羹。
池宜溪细想着父亲入狱之事。
当初父亲接到调令后,就神色异常。问起时只说是担心初上任会有纰漏。现下看来,这件事怕不是那么简单。
父亲曾在胜州供职,但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自己还未出生。所以是否跟往事有关,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妄加定论。
就在她打算端起茶盏,试图用热茶驱散寒意时,管家李伯匆匆进来。
“小姐,大理寺又来人了!说要到老爷书房取物证,须得有池家人在场才行。”
池宜溪连忙起身。
洒金裙摆跟着她的动作在脚边翩缱,侍女和喜上前替她披上素色大氅,娇小的身形掩在大氅下,玉颈被品相极佳的白狐毛围住。
脸上因为连日失眠略显憔悴。两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眼,未施粉黛,素如霜雪。明明是我见犹怜的容姿。但池宜溪生来玲珑,倒是更觉灵动,而无小家子气。
和喜又塞了个汤婆子才肯作罢。
从后院走到前堂尚需些路程。
“李伯,那官爷可说了现下父亲的案子查出什么了吗?”
上次大理寺的上门告知父亲入狱,只说父亲疑似利用职权之便,篡改因谋逆而被贬成贱籍的八十罪人的户籍。
现已过了五日,池宜溪担心父亲之事将毫无转圜余地。
李伯摇摇头,表示那官差什么都没说。
“老奴相信老爷,绝不会做出有违律法之事。否则也不会这些年一直被压在地方上不得晋升。”
池宜溪拢了拢手中的汤婆子:“是啊,不知是不是父亲这两个月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自己的父亲为官中庸,不惹事,不贪污,就守在一亩三分地里绝不逾矩。别说树敌了,平日里不常搭话的同僚估计都记不住父亲的脸。
比起招惹,池宜溪更愿意相信是哪位人物看中父亲在京中无根基,就算当了替罪羊也不会激起太大风浪。
只是无论哪位人物,对于池家这种如浮萍漂泊在上京的人家来说,都犹如暴雨能将他们击碎。
行至正堂,池宜溪就见一男子身着官服,端盏饮茶。
“民女池宜溪,见过大人。”池宜溪上前行礼。
“大理寺季连。”季连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不欲与一介女子多费口舌,“我来取池远之书房中的证物,需要有府中人在旁,带路吧。”
堂外的冷风裹挟细雪击在池宜溪身上,透过厚重大氅直抵后背。连汤婆子在此刻也失了作用,寒意满胸腔。
池宜溪在前面引路,语气带了些小心翼翼:“年关在即,季大人,不知我父亲能否在吃团圆饭以前回来?”
季连不语。面对这些疑犯家属,越少说话越能省些麻烦。
一行几人进了书房,池宜溪笼着汤婆子站在一旁。
书房里眼下除了一些公事往来书信,就只剩下还没来得及给兄长的家书。
早在出事的第一天,池宜溪就将这书房里翻了个遍。有几封书信自己觉得有些不妥,便偷偷藏起来了,虽然不合律法,但眼下也不能任由他们给父亲定罪。
看着他们如此糟蹋父亲的藏书,池宜溪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人,没有。”
两个衙役将书房上下翻遍,也没找到池远之招供同胜州往来的书信。
池宜溪低头静静立在比人还高的阔叶树旁,屋内焚着炭火,竟让这树忘却了寒意,依然绿的精神。
季连相信在牢里,池远之也不至于拿他们消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提前把信藏起来了。
季连站在桌后,看着面上毫无波澜的池宜溪。
“信呢?”
池宜溪抬眼:“回大人的话,我平日里不进书房,父亲出事后我也没再来过。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信。”
听到这回答,季连不用想都知道她是在说谎。
“我不打算为难你一介女子。偷藏证物我有权将你带回问询,还希望池小姐不要阻拦我办公务。”季连厉声道,“你以为我们是在碰运气吗?还不快些把信交出来!”
池宜溪隐在大氅里的手渐渐收紧,浑然不觉汤婆子烫手的温度。
自己担心这是季连试探她的手段,若真是着了道,那父亲之事就板上钉钉了。
“砰”一声,铜质汤婆子砸在厚重的地毯上,季连狠狠皱起眉。
池宜溪像是被季连吓到,有些害怕的缩着肩膀,怯生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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