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过往(2 / 4)
的声音还是没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收留你,不明白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对你好——至少从我这里看来,我已经尽力在对你好了。”
“……”没错,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不安,因为毫无头绪而日夜恐慌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被抛弃,“为什么要收留我?对祖父的爱?承诺?还是对我母亲的愧疚?”
“不是爱,不是承诺,也不是对你母亲的愧疚。”他微微苦笑着,“的确是愧疚,却是对我祖父的。”
“……”
“小时候,因为是嫡子,未来的岁月可能要接手家族的一切,所以被格外厚待。所以对于不守礼法的祖父,一直是不许我见的,如果问起,就说他疯了,疯的厉害。那时候很小,意识里的疯子都是很恐怖的,于是很害怕,从内心里很抵触祖父这个称呼,也从不去看望他。
十岁的时候,我印象里第一次见到他。他所住的屋子被铁栏杆封住了,他呆在里面,像一只困兽。看到我来,他高兴地喊我的名字,叫我过去。他把自己亲手做的小雕刻拿给我,让我叫他一声祖父。他对我笑,笑得那么慈爱。”
“……”
“可是我,我说他是怪兽,说我没有一个疯子的祖父。他的笑容凝固了好久,黯然地收回手。我以为他会生气,会骂我不孝顺,会像家人的描述那样连我的家人一起骂。可是他没有,他还在对我笑,再也不说话,笑得那么慈爱。”
寒风呼啸中,徐谦直的声音哽咽了,这还是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他谦和有礼之外的情绪。沉默着,我的心也跟着疼,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两年之后,祖父过世。牢笼一样的房子被封住了,再也没人住。而我,却是在他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后才在漫长的成长里感悟到自己错了。错的那么离谱。这不是他的错,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他的错——失去了最爱的人还不被人理解,被所有人排斥……我应该对他好一点的,不是吗。”
“……”
“在那之后的十几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并且越来越痛苦。我想要做点什么。于是开始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可是只来得及遇见了你。”
几代人的故事,几十年的人生,徐谦直在一个没有月光的风雪之夜全部告诉了我。我没有出声,一直听他讲着,眼泪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汹涌而下,模糊了我的眼睛,湿了我的心。
从徐家到庄园,整整走了两天,不吃饭,不喝水,不停下来,不再说话。我们用体力的透支和语言世界的宁静给了对方足够的空间,足够我们去思考,足够我们去蜕变。
回到庄园,我生了病,很重,一直发烧,身上也有了冻疮。他也病了,却挣扎着照顾我,照顾我神志迷糊时的眼泪,照顾我一声一声关于母亲的呼唤,照顾我……
病体缠绵了一个冬天,将人的五脏和神智都折腾了个够呛,不过好歹在春天来临的时候一切陈旧的东西都结束了。我放弃了心中的那个包袱,平静而充实生活,并且隐隐地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十五岁,及笄。去圣女庙修行三个月回来,家里面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以前住的很近,只隔几间屋子的距离,有什么事情几步就能走到他房门口。可是这一次,他却把庄园另一处的几间屋子收拾出来,自己搬了进去。我回我的房间,里面侍立着几个女人,是他找来专门照顾我的。
“为什么这样?”我不明白,冲进书房质问
“你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再这样下去不方便。”他回答得风轻云淡。
“你听到别人说什么了吗?”我想起这种可能。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哪里好?”
他正在写字,听见我这样说,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认真地看我,“紫栀,你以后要成亲,要嫁为人妻,若被人知道你与一个不是家人的男人朝夕相处太过亲近,会影响别人对你的评价。”
每次,当他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无法说服我时,他就会刻意在前面加上我的名字,仿佛是一种思想的强加。五年相濡以沫的生活,我终于开始知道他的行事风格。
“哈。”我笑,不屑,“说得真好听啊,徐庄主。不过若是真的怕被别人说闲话,干脆就让我搬出去住,何苦还费这些事,又是请人盯着又是修葺旧屋。”我的话里已隐约有了赌气的成分。
“你想搬出去?”他真的这样问。
“如果这是你想的,有什么不可以。”
徐谦直沉默许久,“为什么?紫栀,你在和我赌气吗?”
“没有。”我的话被噎住,转身要出去,可是脚步一动,手却忽然被拉住,徐谦直站起身拉住了我。
“为什么?你在气什么?”他一副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我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一脸郑重。
“你娶我吧。”
他一怔,摇摇头,拒绝:“不。”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
“那你爱谁你想娶谁?”
“没有,我没有想娶的人,我不会成亲。”
“哼。”
“笑什么?”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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