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1 / 3)
太阳西斜,醉人的晚霞笼罩着我的身体,我侧卧在岩石上,脸朝着那一片绚烂,无声,唯一的光彩模糊了我的表情。恍惚间,竟然有了像这样一直下去的念头。
“紫栀,该回去了。”耳边有人叫我的名字,温和熟悉。
“嗯。”我答应一声,起身,跟在那人后面,与他一同在这夕阳下走回到我们的家。竹楼、溪水、田园、秋千,这是我们的世界,是我生活十年的地方。
十年前与叶翌分别,我靠着自己的力量又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是到了哪个地方,只知道是一棵树下,尽力之后尽管仍然不是我所期待的生机,但我已经满足了。在那棵树下,我闭上了眼睛,有一种努力之后的安然。谁想到,老天并没有打算就此结束对我的考验,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人摇醒了。
睁开眼,是圣女庙的修行者们。据她们说,天刚擦黑的时候有人到圣女庙送信,详细地写了地址,说那里有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修女们即刻出发前来找我,却因为我的擅自离开而多费了不少周折。但不管怎样,总算是找到了。我跟着修女们一起回到了圣女庙,开始了修行念经的生活。
很久之后我一直在想,写信给圣女庙的人是叶翌和萧菲菲吧。只是为什么他们不亲自去圣女庙告诉一声,还特地写了封信找人送去。又或者,他们既然好心怕我死在荒郊野外,为什么不直接将我带上车送到圣女庙安置呢?他们就不怕所托非人而错失了他们的好心吗?又或者,他们就不怕在他们离开之后我遇到坏人,根本就没机会等到带给我生命希望的圣庙修行者吗?
这一切只存在于猜测中,已无从知晓。
圣女庙的日子是平静而安然的,在神的座下身心修行,我之前的戾气和哀怨平复了不少,渐渐变得心地澄澈了,笑容也时常会出现在脸上。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生活,直到死去的那一刻。然而就像我每一个以为的一辈子一样,命运最后的发展总会超出我的想象,让我措手不及。
忽然有一天,对我极好地圣女找我过去,给我出了一道选择题:“有一个很好的人说要收养你,你可愿意?”
圣女说,那个人很好。于是,我不得不清醒地再一次面临着上天强加给予我的转折——被母亲抛弃,被父亲憎恶,被叶翌嫌弃,如今,连唯一不需要理由便会对我好的修行者们也要将我推出去吗?
那时的我是极其乖巧的,尽管才十岁半,但清楚地知道多余的自己怎样做才不会进一步被人嫌弃。没有一点任性,我当即就答应了圣女。我说好,我愿意。
第二天,我跟着那人离开了我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
“紫栀,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一天一夜的马车颠簸后,收养我的那个人牵着我的手下了车,指着绿意盎然的田园对我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早已冰封发誓不再为爱和伤害有一点触动的心逐渐温暖,最终柔化成一片绿洲。
他叫徐谦直,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以前是唯一的,我去了之后就变成我们俩的了。
“紫栀,你识字吗?”
“紫栀,要不要在这里种一片花?”
“紫栀,喜欢荡秋千吗?”
“紫栀……”
徐谦直对我是极好的,凡事都征求我的意见,遇到与他的决定不同时,他便迁就我,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我不明白,很久一段时间都在猜测着,这个大我十五岁的男人,究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是个寡言的人,尽管对人好也显得那样沉默。他的寂寞,从他的笑容里是可以看得出来的。我对他是戒备的,尽管从未忤逆过他的意思,但骨子里的倔强,他不会没有发现。他每每只是一笑,在最初教导我熟悉这里的生活后,他的话便愈发地少了。
我的戒备,他的沉默,有时候一整天我们的沟通乏味的只剩下那几句。
“紫栀,吃饭了。”
“是。”
“紫栀,昨天教你的字会了吗?”
“是。”
“这个不对,不是这样写。”
“是。”
“……”
时光如流水,他教会了我很多。我渐渐习惯,习惯他的沉默,习惯看他沉默的背影,习惯发呆许久后猛然回头捕捉他落在我身上那我不懂的目光。
彼此之间的无声,让我们有足够的空间来滋生些什么。
又是一日,初雪已下,暴雪还未封门时。我站在皑皑白雪中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想起一年前猝然离世的母亲,想起这一年跌宕起伏几度辗转的生活,眼中酸涩,却怅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马车就是在这时候停在了门口,毫无预兆到就像仓促离世的母亲。车上下来几个人,皆是富贵的打扮,他们一来就直接进了谦直的书房,整整一下午都没出来。
秋千架上,我看着皑皑白雪,看着唧唧喳喳觅食的小鸟,未来的命运又会怎样变化,我不知道,也无力去猜想。
天黑之前客人便走了,离开前看见门前堆雪人的我,目光里是复杂莫测的。我不懂,什么都没说,他们也是一样。天黑下来,黑的彻底,冬天的夜那样无情。房间里灯光已经亮起,温暖的烛光中,谦直站在门口唤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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