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散(1 / 2)
第十天终于是来了。这几天,我一直是睁眼盼天黑,闭眼盼天亮,怎奈这病却丝毫不见好。如今知道了简阳的真实身份,找他打听此刺客究竟是什么人的希望也落空了。想想他老爹做的那些好事,恐怕天下99%的无产阶级革命者都恨不得食其之肉,寝其之皮吧?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刺杀他的是些什么人。不过,我还是迫切希望能够见他一面。就算不为了牛茵,就算不为了我自己那点连自己也琢磨不透的情感,我无论如何也该当面谢谢他的救命之恩的。尽管我不知道作为一名受了重伤皇太子,他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微服出宫,但若在第十日上不去“聚仙楼”转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的。
因此,虽然到得第十天上,我还是病得头重脚轻,有气无力,但是不顾小秋的苦苦劝阻,执意起身梳洗,不施粉黛,身着布衣,颤颤巍巍地在小秋的搀扶下,从侧门潜伏出府。坐上了小秋为我雇来的轻便小轿,便直奔聚仙楼而去。到了聚仙楼,我便打发小秋回去。虽然小秋百般不放心,但是我目前在杨暕面前冒充的还是一名小丫鬟啊。若是李府的丫鬟在少奶奶的搀扶下去酒楼私会皇太子——这也忒搞笑了吧?
刚颤颤巍巍地走进门,我一眼就看到从楼上匆匆走下的杨暕。虽然还是脸色苍白,但是他的气色比之那天刚受伤时可好多了。他身着一袭白色的绸缎长袍,虽不如何华贵,却更是衬得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我暗暗叹息,这样的人物居然生在帝王之家——生在帝王之家也便罢了,作为一个末世皇子,我可以想象隋亡后他的命运。见他惊讶地看着我病病歪歪的样子,我只得苦笑道:“那天回府后不知怎的就病倒了,可能是最近风寒流行……”
他扶住我,满眼俱是痛惜的神色:“病成这样,李府怎么也没为你请大夫?”我苦笑道:“大夫自然是来瞧过的,也说不上是什么病。药没少吃,苦都快苦死了,病还是不见好……”他叹息一声:“那天带你出去,真是让你受惊了。赶明儿我一定会向李府把你要来,随在我身边,再也不能看着你受委屈了。”我心头一热:如果真能跟在他身边……我闭上眼睛,不忍再想。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我能像现在这样羡慕小秋,虽然是一名丫鬟,却是自由的,可以去追随自己的一切。而我呢?从被长孙无忌发现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了我一生的宿命!无论如何,我再也不能瞒着他了,这样,对他,对我,对李家,都不公平。还是把这微妙的情感扼杀在襁褓之中吧!就当相逢一场是一个美丽的邂逅吧,正如歌里唱的那样,“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恍惚中,我感到自己虚弱的身子被他轻轻抱了起来,他就这么不顾旁人的目光,抱着我走上了楼梯。我大窘,不用说是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即便是现在,他这一举动也不知要吸引多少眼球了。更不要说,他还是微服出宫,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皇太子。看来这个此人果然是“放荡不羁,骄恣不法”啊。但是,虽然明知我是在玩火,我却根本无力,亦或是,根本不想,挣扎推开他的怀抱。
终于是到了酒楼上的雅间里,他才把我放在椅子上。我睁开眼睛,却看到他受伤的肩头又渗出血水,恐怕是由于刚才使力过大的原故。我心痛地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虽病着,却也不是不能走路。你伤还没好,又何苦如此?”说着,伸手想去包扎他肩上的伤口,手却被他按住了。只见他亮如辰星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小秋,跟我回去吧。”
心痛的感觉慢慢扩大了。我何尝不想如此!虽然明知道他只是一名末代皇子,甚至很可能随他老爹一起在四年后就被杀害,虽然明知我此刻的夫君不久就能带给我名垂青史的荣耀和贵为皇后的荣宠,但是,从终南山下他拼死保护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再也无法把他从记忆中抹去了。可是,这莫名其妙的人生,却让我又怎能回头?深吸了一口气,我艰难而苦涩地说:“太子殿下,贱妾曾欺瞒过殿下,罪该万死!贱妾长孙氏,本为李家二公子之发妻,却万不该冒了婢子小秋之名,欺骗殿下。请殿下发落,贱妾死不足惜!”
说完,我绝望凝视着他的双眼,泪光莹然。我知道,此言一出,今生的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相交的可能了。恍惚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御花园中的初遇,又回到了二人并骑,策马扬鞭的情景——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他似乎全身一震,不相信地望着我,但我眼里的哀伤却坚定的目光,却令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你早知我是皇太子?”他嘶哑着嗓子问。“太子受伤,是何等轰动天下的大事。贱妾虽然愚笨,却也不至于猜不出来。”我垂下眼睑,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的泪光。“小秋,”他还是固执地叫我小秋,罢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我又何尝真叫长孙婉韵?“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痛苦地说。“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是贱妾该死,曾对殿下如此无理。”想起我和他在一起时的无拘无束,拌嘴吵架,我心中更是难受——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快乐的时光了。“我情愿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这些话。我情愿……你是中秋之夜,我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个小秋。”他幽幽地叹息。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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