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书-3(2 / 2)
道――我说完了。我的套餐怎么还不上来?”
这也许正是语言的魅力: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服务员神出鬼没地闪现在我们旁边,把我的饭上了桌。我把刀叉摆好,转头就看见陆祈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顶帽子。不是冬季的棉帽,而是一顶大得夸张的高筒礼帽,颜色绿油油的。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正好坐在一个小长台旁边,上面错落有致地摆了一排新奇的小玩意,当中空了一块,想必是陆祈手里拿着的帽子。
台子是原木色,更衬出一排绿油油,敢情这里所有摆设全是绿的。
“你拿着个绿帽子干什么?”我问。
我不是说陆祈不应该拿着绿帽子,它摆在那里就是让人拿着的。但有先前的事情在先,我认为时机敏感,拿着这顶绿帽子难免有些奇怪。虽然学校里不会教这个,但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绿帽子的含义。之前卡拉芘维德发给每个学生发一件文化衫作用的带兜帽卫衣,一个年级一个颜色,到我们是浓烈的大绿。那回年级活动的时候恰逢下小雨,我们肙同一股清新的绿流一样在地铁站里穿梭,相互取笑,所有阳性死都不肯戴帽子。
“那有什么。”陆祈不以为意,“爱尔兰人没有这个说法。到了圣帕特里克节,到处都要变成绿色,满街的人都要头戴绿帽――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他长得很漂亮。”
“那个进来的太太。他也是绿眼睛。他丈夫的眼睛是黑的。”陆祈小声说,他把帽子放回去了,“就算能换一个,他能换成谁呢?”
我不知道。
这超出了我感到能安心回答问题的范畴,我沉默地吃薯条。陆祈也开佁吃东西,有那么片刻,我们像老鼠一样安静。
“有件事情,”陆祈忽然把刀子和叉子都放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但不想被我品头论足,是吗?
我是这么想的,但在那同时,顶上小灯的光线突然暗下去。所以我没有说,只是停止了拿薯条的动作,光线瞬间恢复了正常。就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另一件事:我的判断出了错,现在陆祈自己把这事重新拿出来了。他约我出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重新拿出来,而不是让一切粉饰太平地过去。我突然非常想哭。
我当然没有。
我只是深深吸了口气,问他:“什么?”
“我没告诉你的那件事。”陆祈低下头,那只生日小包的带子挂在椅背上,他把它拿起来放在桌角,两手紧紧按住搭扣:“其实我想过告诉你。跟马丁他们出去旅游的时候,我想过说来着。Carlin为此哭了一场,我妈说我不可理喻,但他问了一圈他认识的朋友,说这不是没有先例……”
不,等等。
什么时候?
忽然间我连咀嚼的动作都停滞了,我试图回想旅游那天晚上的细节……那完全是开学之前,我们甚至都还没从学生账户上看见赵嘉竹的拼音名字。也就是说,和赵嘉竹完全没有关系?意识到这点让我内心对“那件事”的全部猜测都措手不及地翻倒。
然后我看见陆祈打开那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它是折起来的,折了好几折到巴掌大小,但我忽然就意识到,这正是几天前隔着厨房门,陆祈在外面拿出来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回去的纸。
我盯着陆祈的手。
陆祈盯着那张纸,一点一点,将它展开。好像那不是四折,而是更多折,直至足以抵达月亮的厚度。忽然间我心里又有了一种感觉,不仅仅是想哭,而是一阵纯粹的痛苦:两次啊!两次他差一点说出来,然后又收回去决定不说,就在我眼皮底下。我是这么一个不能让他放心的人吗?
“Josh看没看过这个?”我鬼使神差地问。
“没有。”陆祈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知道。我解释我为什么跟他成不了的时候……都不重要了。”
他展开最后一折。
我看到那是一张复印版本的二次性别评估申请书。
【申请人:陆祈】
【身份证号:11000019060316xxxx】
【生理性别:男】
【申请编码:XXXXXXXX】
【申请社会性别: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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