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 赋闲（1 / 3）

张良最近除了喜欢收集茶叶以外，又有了一个新爱好——爬山。

因叶影向来爱睡懒觉，张良从来不置喙这个问题，由着她睡到自然醒，因此爬山这个爱好留在黄昏左右实行。

夕阳坠坠落山，晚霞一片橘黄色调。山间无人，两人牵着手缓步慢行。

七月到了中旬，山间草木依旧茂盛。张良为了寻个爬山的好地方，将长安的山头踏了个遍，才找到这。

傍晚还有几只知了鸣叫，给这少人踏足的山岭添了几分热闹。张良手心微微出汗，不过叶影喜欢牵他的手，也不想为了这粘腻的汗意扫了她的兴。

“张良先生，最近为什么喜欢上爬山了？”

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那可能是——

“从前未曾这样闲适看过山间风光，这样看一看，也许会有不同的感受。”

叶影只是问一问，即便他说出“只是想和你散散步”这样的理由她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过这个理由他多半不会说。

山间有蜿蜒的小径，是前人上山时开辟出的，两人循径上山，偶尔也会踩到散落的乱石。

“张良先生，你下山时背我，石头踩得不舒服。”

张良怡然一笑，她倒还找了个理由，她支使他来，不需要找理由。

“好。”

山顶处有条清澈的小河，竹荫半遮，很适合盛夏之时休憩。此时虽已不像五六月那般炎热，刮来的风不免还是带着夏天的尾巴，燥热难耐。

临到顶峰，叶影一看见那条小河，先行松了手，脱了鞋，抱起裙摆在河中泡脚。

“水很舒服。”叶影说出感受，见张良到了身边，扯过他袖子，“张良先生要不要试试？”

这条天然小溪本就是他选中这里作为爬山地点的原因之一，水清透凉，明年酷暑之时可以约颜路一家和子聪来此坐坐。

张良也脱了履，将双脚置于水中。溪水漫上小腿，晃晃悠悠圈着一股凉意，一下子驱散了身上的热息。

叶影靠在他肩膀上，忍不住踩他脚背，水面荡起阵阵涟漪，两人小腿干爽处多了些溅起的水珠。

“别闹。”张良掌心箍住她滑腻的小腿，有些无奈，“待会弄湿了会着凉。”

叶影抬起头，下巴垫在他肩膀上，一脸揶揄，“我把张良先生弄热不就好了吗？”

如果问张良这辈子有什么佩服的人，叶影一定是其中一个，不管嘴里说出怎么样惊天动地的话，眼睛都不眨一下，比吃饭还自然，坦荡到令人怀疑人生。

张良放开她不再作乱的腿，捏了捏她耳朵，对她笑了笑，当做回应。

很多时候叶影也不是要闹出什么结果来，人生在世，随口一说，找个乐趣，不也很好吗？有个人不管好还是不好，答允还是拒绝，随时随地给予回应，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两人歇够，天空已经黑了一半，张良遵守承诺背她下山。

叶影伏在张良背上，看着一侧风光，问他，“此刻张良先生有什么感受？”

山沟，山坡，山顶，景色或有一隅衰败，或有一隅旺盛，他都已见过，也走了过来。

“足以慰平生。”

…………………………

两人不在府里这段时间，宫里来了帖子，明日是吕后寿辰，宫中会有一场宴席。

张良虽然可托病不去，但近半年来，自刘邦病后，张良偶尔也会应承下宫宴。

近日刘邦爱起了写信这玩意，前两天还给张良来了信谈及往事，张良想起这事，决定还是到宫中去一趟。

翌日两人傍晚没有去爬山，洗漱完毕换了件新衣，张良为叶影挽发涂上胭脂，两人坐着六畜车辇前往长乐宫大夏殿。

寿宴按时开席，席间诸人叶影大部分都见过，还有个算是熟人的熟人在场——吕齐峰。他的目光也转过来，有意无意落到她身上。

张良剥着橘子，微微侧过身子，正好挡住吕齐峰的视线。

叶影洞若观火，身体稍稍向张良的方向倾斜，悄声笑道：“咱们张良先生今日醋劲大得很。”

张良着实哭笑不得，细心摘掉橘子上的丝络，将橘子放于她手中，“吃橘子。”

叶影心满意足吃下一瓣，甜味从舌尖濡化到了心底。只要不是张良买的橘子都香甜可口，张良买橘子的手气大有逢赌必输的势头，总让人怀疑他是故意折磨她。

寿宴之上也多是场面话，觥筹交错，不过张良托病体弱，韩信当时强迫张良喝酒被叶影扇了一巴掌的又闹得整个长安沸沸扬扬，是以有人上来碰茶聊天，无人敢来奉酒。

期间歌舞是必不可少的节目，这次排得倒新奇，多了说书一项，讲的是楚汉之争时的事，张良的名字也赫然出现在说书人的故事里。

主位上的刘邦听得津津有味，张良视线巡过去，他对张良拍腿无声咧嘴一笑，好像在说：“老子干的，漂不漂亮？”

张良笑容刚爬上脸颊，刘邦猛然色变，借口还有奏疏要批，让吕后继续主持寿宴，先行回未央宫。

“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做完你想做的事再来找我。”叶影置于案下的手握了握张良发紧的指节，顺便塞给他个橘子，“回来再给我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