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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郑篇终章 经年(2)(正文完)(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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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齿轮般飞速转动,一睁一闭之间,秦灭六国,几经辗转,张良成为小圣贤庄的儒家三当家,于桑海城中看天下风云变幻,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想念他早已死去的故国。

他祈盼他的故国在烈焰中重生,正如祈盼某些故人入他梦中相见。

安居于小圣贤庄多年,随着秦国第一剑客盖聂的叛离,风雨再度卷袭而来,尽管这些年风雨从未消失。

打着游学的借口准备去一趟机关城,于小圣贤庄中长身拜别颜路伏念两位师兄,他纵马远去,面对在路上等待他的道家逍遥子和墨家巨子两位前辈,他下马深深一揖。

“晚辈儒家张良。”

昔日相国大人的孙子,今日儒家的三当家,他竟成了韩非的师侄。若韩非还在世,脸上表情该如何精彩。

此次墨家有难,他与道家逍遥子随同巨子前往机关城。遇到岔路时,听巨子说其中有一条会经过终始山这个地方,心中一动,出言挑了那条路。

胡夫人就住在终始山附近一个名叫“闻玉”的村子,身边有一个叫“阿若”的姑娘照顾,他此番经过终始山,特意去看望。

胡夫人还是老样子,不见起色,见他来,倒是提起了他少年时与弄玉的婚约。

那段定亲的过去他记得有这么回事,具体又记不清前因后果,隐约之间觉得缺失了什么。

不止与弄玉的过去,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他十八岁生辰没过多久,祖父张开地死于洪水,他也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醒来之前的事模糊得很,醒来后的记忆反倒十分清晰。

流沙与姬无夜斗智斗勇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韩非决意接受嬴政的邀请前去咸阳,临别之夜,韩非邀他过府一叙,他喝着酒,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惆怅,茫然,更多却是释然——仿佛有一种终于要结束的释然。

“韩兄若是感到不妥,不去便可。”

韩非提着酒爵挪到窗边,院落寂静无声,他无声微笑,“天道如此,我更该遵循。时候到了,我不得不去。”

张良不解,心却猛然不受控制般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深藏的记忆要跳出来一样。

韩非端凝着他,人类有时候遵循天道遗忘也许并不算坏事。没有那些记忆,张良不会知道真正的韩非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还能有所期待,也不会记得曾经那样爱过叶影,不会因她的离去而思念悲伤。

他曾在少年未完全失去有关那个人的记忆时问过:血染长阶,三十六年寿命,可有悔?

少年淡笑,“良自然顾惜自己性命,只是人生若无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岂不无趣?”

韩非的表情很快又明朗起来,扯着张良喝酒,张良少饮酒,倒也能喝。

酒香弥漫,韩非有了几分醉意,踏足大笑,笑罢眼波一横,蕴了霭霭湖光山色,“终始山是个好地方,子房得空不妨去走走,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有些缘,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从胡夫人处出来与墨家巨子等人会合,夜已过了大半,众人合衣在终始山草草休息,张良也闭眼暂作休憩。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许多故人,许多少年事。

弄玉刺杀姬无夜毒发身亡,韩非在秦国牢狱去世,紫女不知所踪,卫庄红莲苦苦追寻韩非死亡的真相,少年相识的人相继离去。

韩国国破,新郑涌入大量秦军,原本早已送到远方养病的张善听到风声,不顾一切带着两位老仆赶回,却最终死在随他匆忙出逃的路上。

送张善远离本是想让他平安,却让他在奔波中日渐枯竭,想要改变结局,最终还是未曾改变。

暴雨洗刷过满目疮痍,他抱着张善的尸体趟过血河,远眺漫漫长路。

梦中记忆到此为止,张良无法再睡。

回望少年事,一一远去的故人再次在梦中相遇,年少时想要匡扶韩室的梦想在新的岁月里重新有了定义,他要走的这条路比前路更加艰险。

但他,并不打算后退。

国破家亡,路途中不绝于耳的哀嚎,这世道尽管黑暗,终会有人登上去点亮一束光。

醒来无事,巨子和逍遥子与一干道家墨家弟子已闭目修养,他不便打扰,起身缓步而行。

凤眼环顾四下,漆黑山坡半丝艳色都不见,十年前那把天火把终始山烧得一干二净。

向上张望,朗朗明月,干枯的丫枝向天空铺开,一轮月亮似乎被分割成无数片。

天上有月,月下有什么?

他低头看着地面,一团黑色在他身前延展,他动一动,那团东西也动一动。

——月下有影。

脖子上一直佩戴的即鉴勾玉不知何时露在衣襟外,他将它塞回去,随手扯落束发的紫色绸带,梳理在日夜兼程中蓬松凌乱的发髻。稠密的黑发披散而下,四下无人,他也不必急着束好长发。

漫山遍野的清风拂面而过,他又想起了那些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人。

祖父、张善、韩非、卫庄、紫女、弄玉……一个个名字来回穿梭,隐隐之中好像忘记了什么,细细去追寻,又没有哪段记忆真的遗漏了。

风突然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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