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风雨将至（3）（1 / 3）

张良视线不经意掠过她红润的面容，情不自禁升起温柔的笑，同时看向庭院内绿竹下负手的白衣男子。

他的身份韩非应该也同样清楚。张良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不远万里来到韩国？为何要来见韩非？

一阵风掠过，卫庄立在了屋顶盯梢。

韩非脚步停住，“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嬴政背过身去，白衣上落了点点光斑，“我曾经听人说过，身处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狭小的天空。我很好奇，在这样破败的庭院中，如何写出谋划天下的文章。”

韩非淡淡笑着，“有些人没有见过汪洋，以为江河最为壮美；而有些人，通过一片落叶，却能看到整个秋天。”

“所以，你是后者？”

“行万里路，才能见天地之广阔。我曾经流浪……我到过水土丰沃的丹阳，陶井诸多的蓟城，胡服骑射的邯郸。”他顿了一下，眉目低垂，神色之间隐约有几分复杂，接着道：“也曾去过漫山遍野曾是烂漫花草的终始山。”

终始山者，终始之地也。芳草落英争艳，有峰险峻，某日大火，萋萋不复生也。

这个地方，似乎是一切的结束，也是一切的开始。

叶影也五味杂陈，这个地方连接着太多的东西，隔了两千多年，她和张良的相遇，和韩非的相遇，都在同一个地方，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一样，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去。

嬴政问：“为什么流浪？难道家国不容。”

“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我遇到了一位老师。我问他：‘天地间，真的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控着命运吗？’”

叶影眼神微变，目光陡然望向虚空，秩序在她和张良韩非仿佛冥冥中注定的故事里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嬴政问：“你的老师如何回答？”

“老师说：‘有’。”

嬴政追问：“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韩非轻笑一声，“当时我也是这么追问的。”

“那么你的老师回答了吗？”

“所以，这就是，你在这里等我的原因吗？”

他不喜欢有人打断他的问题，又习惯将情绪深埋心底，便只是不轻不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韩非亦是不急不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家国不容？”

“我只是，四处走走，散散心。”

韩非拆穿他的谎言，“心，如果在深井，眼中的天空就会变小。”

“你并不了解我。”

仿佛为了印证嬴政的错误，韩非的语气变得轻快，“不如我先回答一个，你并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吧……你会死。”

随着凝重的“死”落下，叶影额角一跳，这不废话吗？

这似乎戳到了嬴政的痛处，他一下子转过身来，高深莫测的表象顿有了凡人畏惧生死的烟火气，促声道：“你说什么？！”

“关键是什么时候死、如何死。”

嬴政微惊：“你难道知道？！”

“我曾经穿过岁月长河，看到过自己的死亡——你相信吗？”

他眼里沉淀着死灰般的钝光，仿佛真的看到过自己的死亡，嬴政动容，仍强硬道：“我，不相信。”

“死亡并不可怕，尤其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他轻声问，也许在问别人，也许是在问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刚才追问，天地间那种超越凡人、在冥冥中掌控命运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不错。”

“高山变成深谷，沧海化为桑田，夏冬的枯荣，国家的兴衰，人的生死，真的是神秘莫测。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井底之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