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逆鳞碎片（3）（1 / 3）

哭声呼天抢地，不少邻居过来敲门好心询问，阿若收住眼泪，看了庭院三人一眼，出门解答：“小姨走了，惊扰了各位，阿若向诸位道歉。”

胡夫人的身子骨大家都是知道的，纷纷叹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阿若谢过诸位好意，落下门闩，默默入屋内为胡夫人换过新衣放入棺中。

棺材早就备好，一直停放在空屋。阿若凝视着棺材内安详的容颜，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久久舍不得闭合棺盖。

叶影上前凝了一瞬，记住胡夫人的样子，“啪”的一声将棺盖合上。

“死就是死了，再看她也不会活过来。”

阿若悲从中来，眼泪洒在棺木上，取出几套黑色祭服给他们，几人分别穿上。由阿若领头拉着马，马后板车放着木棺，几人尽量避开行人的目光垂着头扶灵来到闻玉附近的山上。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山上是早就命人挖好的坑，黄土一推，阿若招魂的哭音回荡在山谷上。

叶影提不起精神，心烦意乱背靠树抱膝坐着。

“我不问前世，也不修来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想这辈子好好对待我所珍视的。”

“叶析、师父和你，我都不想失去。”

张良垂目，幼时他想着父母会陪自己朝朝与暮暮，可他们还是被命运带走了。年少时身边还有祖父、弟弟与挚友，紧紧握住，舍生相护，也抵不过命运的颠沛流离。人所追求的东西，许多时候都不牢靠，越挣扎越想要，陷得越深，失去就越痛苦。

即便这般，便能将那些追求都当做“妄想”了吗？他并不认同。逆风执炬，有烧手之患，可若不点燃火炬，又怎能看清前路？

白凤本就少话，胡夫人一死，更是不愿多言。他也不成想胡夫人的病情恶化得这么严重，几个月前见她精神还好，这一次就是天人永隔。

叶影还打算过两日同张良去一趟终始山，变化总比计划快，张良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一个消息：历淮知病了。

“只是一般风寒，别担心。”

张家有自己的人脉，张良的消息历来可靠，叶影松了一口气，登时归心似箭。

张良有些为难，叶影此行回去一定会抄小路，小路险峻，他又必须去终始山一趟，多年来的疑问与此处息息相关。

叶影宽解他：“我一个人走惯了，没人伤得了我。”

“……”

她是真没有安慰人的天赋，这样说只会让他更心疼她。

“我送她回去。”白凤面无表情站在高处，要不是周围只有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开口说话。

张良作了一揖，“麻烦白凤兄。”

诸事说好，叶影马上回屋收拾行李，阿若苍白着脸提了个小包袱在门口等她，“这是答应给你的报酬。”

她默了一瞬，伸手接过，“你自己保重。我不一定会回来探望你。”

阿若清冷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真是无情！”

叶影也笑了，“我向来如此。”

“挺好的。”

阿若低声说罢，送她到山上去，白凤的坐骑在半山腰上找果子吃。

张良站在半堵残墙下，白凤站在大白鸟背上，两人高度悬殊说着话。

“他让我告诉你，消息已经经由麟儿传到李斯耳中，扶苏李斯不日到小圣贤庄，李斯一定会找上你，让你自求多福。”

张良清雅一笑，事情进展比想象中顺利，“良记住了。”

风飒飒而响，疾步上来的其中一名女子艳色罗裳翩飞如蝶舞，张良恍惚之间又看到了火海中坠落的衣裙，心尖骤然一紧，快步迎上前去，“你一路小心。”

叶影抬眸看他，不假思索扑进他怀里，埋首他胸前低低道：“回来后记得到知叶楼来看我。”

不等他挣脱，叶影自行退开，跳上白凤的大白鸟。大白鸟对她还是那么温顺，还回头啄了她手背一下。

白凤收住惊讶，保持冰山大酷哥的人设。

“走。”

叶影坐着朝地下的两人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侧首抱手挺直立于鸟背的少年，右肩三根白羽在风中摇曳。

“你喜欢站在高处？”

“我喜欢天空。”曾经有个人拼了性命让他看到的天空，是这样澄澈，这样广阔。

“当你飞翔时，你会忘了这一切。”叶影顺着大白鸟的毛，懒洋洋一笑，“是吗？”

白凤震惊回头，他不记得他对她说过这句话。

“你为什么这样说？”

高山，天空，一切仿佛近在眼前，叶影仰起脸，明亮却不刺眼的阳光在她脸庞跳跃。

“一种感觉——天空才是属于你的。”

“你呢？”

“我？我的心永远都是自由的。”

所爱，所恨，不被束缚。

白凤默默转头，脸上似悲似喜，“胡夫人死前能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俯视脚下万丈风光，高处的风刮得脸生疼，叶影沉眸道：“可我并不是弄玉。”

除了中途大白鸟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