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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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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元十年,巴蜀锦城。

冬日阳光普洒在红墙绿瓦之间,热闹街市的尽头是通往城外郊区的金羽城门,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皆经过此门入城或出城。

城门口南来北往,很多进出城门的人,其中一个身着墨色圆领长袍的瘦弱男子,在这纷纷嚷嚷的人群中,并不起眼。

此男子出城门后,略微留意身后守城的官兵,随后在城郊路口处拐进了一条偏僻小路。

小路通往的尽头是乱葬岗,平时几乎很少有人会走此路,男子步伐略微加快,但临近乱葬岗处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是何人?”

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打破了小路的寂静。

锦城的崔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可唯独没寻到崔府姑娘,奉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府衙师爷料及崔府尸首皆在此乱葬岗处,定然能守株待兔。

一双苍鹰似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眼前瘦弱的男子,那双黑沉眸子瞧得人脊背一寒,沉默片刻,勾唇冷笑,“崔姑娘,你果真藏得好呀。”

伪装成男子模样的正是崔嫣然,一听被识破,果断掉头就跑。

此时她脑海里思索着脱身之策,使劲往前奔去,原本还在吃力奔跑着的她,忽觉后背一凉,下一刻,一股锥心之痛滲入四肢百骸,险些扑倒在地。

“还真是个倔强的丫头呢……”紧追不舍的师爷温玉唇边扯出一抹残酷的冷笑。“可惜,你还是要死。”

师爷身侧跟随着好几个衙役,飞奔袭来,崔嫣然咬着牙忍痛,脚下不敢停,使劲往前跑去。

城郊小路的前边赫然出现一处断崖,底下是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

崔嫣然捂着中箭的后背,背上伤口渗出的血水湿透了衣裳,她头晕目眩的望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衙役、师爷。

停在悬崖边好半晌才缓过神,发现自己实在是狼狈。身上的墨色长袍沾染上了血迹,好不容易绑好的男子发髻散落下来,脚上的鞋子也掉了一只。

崔嫣然不禁苦笑。

要她崔家灭门的人可真是煞费苦心,不仅趁夜入府乱刀砍杀,还在抛弃尸首的地方守着等待她露面。

“崔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左右皆是死,何必如此折腾。”师爷温玉面色阴冷,缓缓抬起手,身侧的衙役皆举起弓箭,朝向面前的崔嫣然。

崔嫣然苍白的脸上,恶狠狠的盯着师爷,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了,身后传来悬崖底下的滚滚江水涛声。

被抓住,定是无生还的机会,但是跳下去,至少还有不死的可能。

她当机立断,在第二支箭羽射向自己的时候。

她跳了下去。

耳侧呼呼的风声,巨大的水流冲击力,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席卷了崔嫣然,后背箭伤的疼痛,被淹的窒息感,她根本都来不及自救爬到悬崖底的江水岸边,就被汹涌澎湃的江水一拍,彻底晕了过去,沉入水中。

悬崖边上的师爷温玉,眯着眼眸,使劲的朝崖底望去,仅看到坠入江中的小黑点漂浮几下就沉入滚滚江水,不多时就彻底消失在滚滚江水里。

-

“嫣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爹娘就盼着你好好的活着。”

崔嫣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叶孤舟浮浮沉沉,又似无垠浮萍,飘飘摇摇。

犹如海上孤舟,漂浮不定,恍惚间,似乎她又回到了变故之前。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寒冬腊月,父亲作为崔家家主,负责家族的织锦生意,惯例的携带精心准备的蜀绣织锦前往锦城商会宴席。

蜀地锦城乃是盛产蜀绣织锦,品质上层,常是被京中织造局属意的贡品。

这几年父亲崔尚璟兢兢业业,传承家族蜀绣技艺,不断创新,产出的织锦皆是上品,加上近几年在锦城商会上刺绣织锦媲美中又屡屡拔得头筹,这就使得每年负责完成织造贡品的,皆是锦城崔家。

此次锦城商会就是为决定下一年负责京中织锦贡品而操办的。

不曾想,父亲在商会上竟被江家污蔑此次的蜀绣织锦乃是偷窃他们的,更甚者,本颇为重视父亲的锦城县令林于枢在商会上维护江家,丝毫不给父亲辩解的机会,硬生生逼迫父亲承认偷窃的事。

以至于父亲从商会宴席上回府后气急吐血,不仅如此,江家的二公子江吟之还携媒人上门,美其名是为两家联姻,帮崔家度过此次难关。

虽然不曾打过照面,但帮忙打理家中绣坊的崔嫣然,早就听闻这人,仗着江家在锦城的百年世家地位,作威作福,还屡屡发生强抢民女之事,他这般强迫谋娶,不外乎是欲将崔家取而代之。

是以在连番拒绝江家拉拢的当天夜里,一群蒙面黑衣人,趁夜入府乱刀杀人,疯狂的砍杀府内所有人,如同有深仇大恨般。

爹爹本是打算与府上护卫一起击退他们,但是,根本无法抵御,黑衣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见人就杀,身负重伤的爹爹为掩饰娘与自己,最后命丧刀下。

娘极力把她藏在假山旁墙侧狗洞里,极小之地仅能掩藏一人。

“嫣儿,记住,爹娘只盼你好好活着,你一定要活着!”

崔嫣然颤栗的蜷缩在狗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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