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说话的声音声线醇厚且自然饱满, 语气略带了些不令人反感的夸张,令人一听就觉得心情愉悦。
“贺邦表兄,您怎么也在这儿?”
面前人身材微胖, 圆圆的脸上总像带着笑一般。此人是何老太太的侄孙、冯家家主的嫡长子冯贺邦。
而冯贺邦身边站着的正是伪装成暴发户的王谦。此时对方仍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 仿佛不屑与何颐说话般。
何颐心道:这演的也太过了点。
暴发户之所以能成为暴发户, 必须要有卓绝的观察力。他明显与冯家下一代家主交好, 一个暴发户商人却仍用看贱民的表情看他, 也不怕得罪了冯贺邦。
“我也是第一次来……”冯贺邦瞧了眼身旁的王谦,见其没有与何颐厮见的意思。又想到对方所说的特殊癖好,便笑着道, “我是受了这位钱老板邀请, 过来谈生意的。”
“是何生意?”何颐露出个略羞愧的表情, “表兄您知道的, 我与母亲才刚到升州, 带的盘缠并不十分多。再加上我与母亲身子都不太爽利, 小弟也不想坐吃山空。听说这野桅渡机会多, 便想着过来瞧瞧。”
王氏下毒害人的事, 冯贺邦作为冯家下代家主自是知晓的。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眼王谦, 为难道:“这生意却不太方便颐哥儿参与。”
见何颐面露失望,忙又道:“不过我手上有另一桩生意。虽赚的不多但胜在稳妥,若是颐哥儿想要, 哥哥可让给你。”
何颐并不怀疑冯贺邦在说客套话。或许是受了何老太太托付的原因, 冯家对四房颇为照顾。虽然才来升州两个月, 已派人去过何家好几趟。每次这位表兄都会随行, 将地主之谊尽到了极处。
何颐也因此摸清了对方的性格脾气。义气、豪爽同时粗中有细,唯一的缺点是对熟悉的亲友太容易相信。
只看这山坳里的规模便可得知,这里的行为绝对违反了大宁律法。
主动邀请冯家谈生意,自己却打扮的与平日的完全不同。不论王谦找冯贺邦谈的是什么,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至少也有个偷税漏税的罪名。
“我与钱老板还有些事要做,颐哥儿若不急着走可稍等片刻,待哥哥回来后请你喝酒。”
“多谢表兄,不过还是不了。”何颐笑着拒绝,“小弟如今不便饮酒,况且天色已晚,母亲还在等我回去。”
看冯贺邦的表情,对这桩生意是极为满意的,肯定也知道此处的生意大多涉及违法。他若是没有充分的理由,不但无法阻止冯贺邦参与,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两方人马在酒楼门口分道扬镳,洗砚将马车赶了过来,冯王二人则往码头的方向而去。
瞧着两人的背影,何颐眉头皱了起来。
远处一个码头管事模样的人,满脸谄媚一路小跑着迎上冯王二人。
想起关隘处守卫也对王谦恭敬有加,何颐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地方不会是王家整出来的吧。
刚才在大堂里,通过周围客人的交谈何颐得到一些信息。野桅渡原本只是一个极小的渡口。由于江宁港收税太重,导致一些小商家不堪忍受,便选择从长江的支流之一——胥河登陆而后从枕霞山将货物运出,以逃避交税。
大约七年前,某位背景显赫的豪门看中了这一处。清挖胥河水道,又扩宽了野桅渡,还设下了朝廷税关一般的机构。竟是在这深山中的野桅渡做起了土皇帝。
大宁虽然商业发达,但朝廷收的税却也不低。
建国初年,太|祖总结前朝灭亡的原因,对商户采取分级收税制度。与民生密切相关之物,如粮、茶、盐等,二十税一;非生活必须品则十税一。以此内推,根据与百姓生存关系的亲密度将商品分级,税率逐级递增。
商户在售卖商品时,必须持有官府盖了印鉴的凭证,这印鉴便是由税官所盖。若无印鉴便会被视为走私,轻则罚银重则坐牢。
这其中需要打通的关节何止一两个。只印鉴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据那些人说,这野桅渡收的银子只有江宁港的一半。但这其中不仅包含在大运河行驶的过路费,还包含了商税。从野桅渡出去,便不用再交一遍商税了。
商人逐利,有这等好处自是蜂拥而至。
按时间来算,七年前正是王驰成为内阁辅臣的时候。没想到平日总是以清廉自诩的王首辅,背地里也不过是只巨贪。
但王谦找冯贺邦又是为的什么呢?何颐有些无法理解,王家已在此经营了数年,为何在这个时候找别人来分享财富?
今日是初八,头顶的月亮只有半圆。好在山道上骡车不少,又都配了健壮的护卫。故而虽然是在山里走夜路,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路边的山林草丛里,夜莺和昆虫的鸣叫相映成辉,衬托的山间更加寂静。
忽然,天狼警觉的竖起耳朵,不知发现了什么猛地从车里窜了出去。
何颐醒过神时车里已经没了天狼的踪迹。路边灌木丛传出男人的哀嚎,和野兽搏斗的声音。
“快去看看!”
观棋洗砚二人忙下了车,昏暗月色下四个身影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