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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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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跪在华衿面前,有些恐慌地碰了碰她的脸,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他也在冰冷的雨里走了快五个小时,手指冷得发麻,没有知觉,感受不到她的脉搏和呼吸。

掀开几乎被雨水湿透的毯子,孟宴臣看见了被血浸透的布条包裹着她的左上臂和肩膀,为了方便换药剪掉了整个肩袖,左臂裸露着,更是凉得惊心。

“他们说这里有伤员?”救援队的军医跑进山洞,他看见华衿的样子,神色有些沉重。

军医拆开被血浸透的布条,里面的伤口血肉模糊,已经感染了,血还是没止住,慢慢往外渗着,地质队的队员只会简单应急处理,药品几乎全用在华衿身上,也只是堪堪保住了她的命。

军医麻利地掏出工具,简单清创、打针上药,“她需要马上做手术,不然撑不到明天了,这里没有条件,我先给她上止血带,我们得马上撤出去。会有点疼。”

吕连长带着两个队员也进了山洞:“同志,你找到你老婆了吗?”

他看到军医的动作,声音一滞。

绞盘扎紧止血带的时候很痛,甚至比伤口本身还要痛,军医一边拧着绞棍,一边喊醒醒。

可即使这么痛,华衿也无知无觉,没有一点反应。

军医扎好止血带,看着刚开始还一声声唤着这女孩名字的男人,此时一动不动地跪在旁边,失了魂一般愣着,他心突突地跳了两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觉得孟宴臣的状态很不对,作为军医,他见过许多失去至亲至爱的人,孟宴臣此刻也是那样。

这个不惜一切代价要进山搜救的人,看起来像个矜贵的公子哥一样,却一路一声不吭跟上他们脚步的人,好像不想再出去了。

孟宴臣脑子一片空白,吸进的空气像刀一样让他麻木的肢体又泛起疼痛。

殷红的血从他嘴角流出来。

“同志!!同志!!打起精神,她没有死,只要我们今天撤出去她就有救!”军医大喊,扑过去想查看孟宴臣的情况。

吕连长也大惊失色,忙去扶他。

孟宴臣却躲过了他们的手,没管脸上的血,从背包里抽出备用外套,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搂起华衿,把她包进外套里。

“可以帮我把她固定一下吗。”他背对着华衿蹲下开口,嗓音嘶哑。

“同志,我帮你背着她行不行?你现在状态不太好,你相信我,我保证不摔着她,行不行?”吕连长有些不忍。

“我自己来。”

他语气不重,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吕连长叹了一口气,跟沉默的队员一起把华衿小心地放在孟宴臣背上,在腰上给他们扎了固定绑带。

一行人吃了干粮补充体力,互相扶持着往车的方向赶,吕连长背着一个看着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野路碎石嶙峋,泥泞湿滑,时不时就有人摔跤,痛呼一声,又咬牙爬起来继续赶路。

孟宴臣也滑倒过几次,他用自己的膝盖和手落地,垫在底下,尖锐的碎石划破了他的作战裤和手套,把膝盖和掌心扎得鲜血淋漓。

他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幸好没摔到背上的人。

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他们在下午三点左右赶到了停车的地方,此时雨水夹杂着泥石已经没过小半轮胎,他们比来时更紧张,几辆车开得更加小心。

这是与时间赛跑,在大自然面前,他们渺小得像一群蚂蚁。

虽然还没脱险,但他们向着曙光,燃起希望。

驶出山谷的时候,吕连长松了一口气,冷汗浸透了他整个后背。

他忍不住激动,扭头看后座,挤在一起的大家互相拥抱着,为劫后重生欢呼。

唯有靠着门坐在角落、抱着妻子的男人一动未动,他贴着怀中女孩的脸,极力想要温暖她的姿态,眼泪落进女孩的头发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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