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1 / 3)
[14]
——你想出去走走吗?
爱丽丝倏地转过头来,蓝眼睛一下被这话语点亮。举首戴目,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迫切期盼,舌尖湿漉漉的若隐若现,就差一根疯狂甩动的大尾巴。
迪诺失笑,朝她颔首算是正式达成了约定。
他找来轮椅,于是爱丽丝立即挺直腰背准备迎接短暂的自由。他忍不住又笑,没想到真的是小狗,小狗的心思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男人小心避开伤处,托住爱丽丝的后背和膝弯,尽可能轻地移动她,可怀抱里的人还是发出声痛苦的呜咽,五官一下子皱到一起。
“弄痛你了?”迪诺停下动作,手上不敢再动。“胸口的伤太容易被牵动了,看起来要出去还是有点勉强了。”
“啊,不是的,”没想到伸手攥住他衣服,“我不痛,带我出去吧……”
竟还破天荒着急了。
迪诺嗔笑,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这伤万一好不了可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着,他也没法狠下心夺走许诺她的自由。
他向她提前致歉,手臂重新伸过去。
爱丽丝没有再呼痛,甚至连气吸都收敛了干净,她终于被安置进轮椅里,鼻尖又冒出一层薄汗,被迪诺的指腹轻轻蹭开。
今晚的云层似有些厚重,混沌地堆叠在半空中,掩藏了星星,模糊了月亮。
爱丽丝却不受影响。
她仰着脑袋张望,每一眼都望得很深,仿佛夜空里的每一点微光都是值得她珍藏的珍宝。
她深呼吸着,努力捕捉着每一丝微风掠过的轨迹,草木的气息是滋养她的肥料,偶尔萦绕在周身的昆虫也会使她雀跃。迪诺见她实在喜欢,拢来一只长得像蟋蟀的给她,可或许是手上的伤口还是太疼,“蟋蟀”一不小心从手指间逃开了去,一眨眼的功夫。
她不恼,也没有沮丧,朝着小虫离去的方向还是笑。
迪诺被她的明媚和自得感染,呼出口气,昏沉的头脑终于明快些许。
他推着爱丽丝继续往其他地方“探险”,为避免颠簸没有往石头路上去,便带她到了一片玫瑰园,红色花海蔓延缱绻。
爱丽丝心驰神往,问,加百罗涅里为什么要建花园?
迪诺推着她进去,园子是加百罗涅九代目生前布置的,每一株玫瑰都曾得到过他的浇灌,他妻子最喜欢红玫瑰。
女人惊叹,不禁伸手去抚摸娇嫩的花蕊。“好浪漫哦。”她喃喃,听起来甜蜜又羡慕,脸上却浮现出悲伤神色。
迪诺没来得及琢磨这零星的违和,他从善如流:“喜欢的话摘一些给你。”
爱丽丝没能马上回应他。
她好像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情绪,兴许就是悲伤,正恶狠狠地掐紧她的脖颈。她明亮的眼睛蓄起泪,倒映着孱弱的月光,一瞬不瞬地照着玫瑰。呼吸变得又轻又浅,却很急促,带着神经质的颤抖,但不明显。
“……爱丽丝?”迪诺莫名,爱丽丝的痛苦也在强烈地影响他,他呼唤她的名字,试图挥散乌压压的阴郁。
闻声,她仰起头对上男人的视线,湿濡的眼角慢慢蒸干。
“哦,不好意思……”她像终于缓过神,抬手蹭过眼睑。她轻声对迪诺解释,“今天是我成为首领小狗的日子。”
阿尔伯特每年都会在爱丽丝加入家族的日子送她玫瑰。从她四岁开始,从未有过中断。
可今年她因为那场“谋杀未遂”的意外不得不滞留在加百罗涅,也因此错过了阿尔伯特的花。
所以她才这样悲伤。
短暂地沉默了会儿,男人突然举步独自往前方走了起来。他一路走到园子中心的台阶上,那有一片单独圈成的花圃。他在那片花圃前俯下身,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收走最挺拔的一株。
“那今年换我来送你吧。”迪诺托着那朵花重新回到她身边,带着清晰可见、刻意为之的笑意,讨好似地把玫瑰往爱丽丝跟前送了送,“给。”
爱丽丝微微愣怔了会儿,终于也笑了,她感激地道谢,得体妥帖,可随后接着的却是拒绝,“不用,这样做玫瑰花太可怜了。”眉眼柔软地舒展开来,她道,“不行的。”
迪诺觉得她又重新变得遥远而虚假。
“怎么?小狗就不能拥有自己的花吗?”他开起关于小狗的玩笑。
爱丽丝会意,愉悦地答道:“要是把花给小狗,花就只能被衔在嘴里。”
“没事呀,那或许可以叫小狗小心一些?”
她却摇头。
尖利的犬齿会割碎花茎流出津液,混合着动物的唾液滴去泥土地,爪子无所顾忌地碾过去,留下深深浅浅的脏脚印,花瓣震散开一片片掉下去,花会死在小狗嘴里。
“小狗没法小心。”她看起来无奈又悲伤,“它生来没有用来接受玫瑰的柔软手指,只有獠牙,那是它赖以生存的唯一武器。”
“可是你期盼接受阿尔伯特的花。”
迪诺的话再次给两人的对话按下暂停键。
爱丽丝垂眸思忖着。这是她第一次思考该如何将那些模糊的情感和概念用言语组织给第二个人听。
“加百罗涅首领先生。”她想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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