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生童子(下)(1 / 6)
1.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我的精神变得愈发差,甚至连胃口都收受到影响,每日只能潦草吃几口便毫无食欲。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半强迫把吞佛拖下水,非得要他给我整个口风严的大夫过来。
吞佛不知是想看好戏还是真的闲到出水,不知从哪里给我拐来了一个人族的老老老……老到我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要咽气,老到我觉得这个人族应该在家里安享晚年寿终正寝而不是被抓来魔界上工的老大夫。
你行啊你吞佛,没着想你还能出魔界给我拐人。
大夫的诊断过后,我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这,虽……虽两族脉、脉象不同,月份、月份也尚浅,但、但我想,这位姑娘……啊姑娘有孕了。”
怀疑自己有孕是一回事,当真知道自己有孕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无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心情复杂。
“如何,汝满意了?”吞佛在桌子上留下几张药方,“大夫给你留的东西。”
我心气一震,几张黄纸霎时震碎灰飞。
“人族的方子,对魔何用。”
“迁怒他人非好习惯。”吞佛拂开燃烧的纸张,“汝打算如何和赦生谈此事。”
“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想就头大,本来就够烦了,这人还在我的怒气点上来回蹦跶。
我当真是没想到能和我谈这件事的只有吞佛童子!这是对我玩弄他人感情的惩罚吗?
“赦生对汝的耐性,令吾赞叹。”吞佛在房内走了几步,靠在窗前,白衣红发的魔将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悠然,“而汝的软弱,亦令吾赞叹。”
“啰嗦!”我一拍桌子,两道银白刀气射向窗边的魔将。
吞佛如流风转身轻巧避开刀气,几道红色发丝从空中散落,他垂目,捻着发尾轻轻一拂,“恼羞成怒了吗?”
确实,总感觉需要找点什么分分心,我看向旁边的吞佛,宛如看到了出气筒。
“那你呢?挑起怒气,有承接魔之怒的准备吗?”
话落,青雾席卷,狭长黑刃自空中浮现。单手持刀柄,刀出鞘锐声骤然划破空气,挟带裂山之威冲向房内的另一个魔将。
吞佛足尖一点向后疾退,红色长枪随他睁眼瞬间架开刀刃。我趁隙提掌前攻,左刀右掌,刀光未失而掌影已至,招式连绵,将吞佛的身影缠斗至三步之内。吞佛却不慌不忙,以朱厌对争锋,犹如鬼魅在刀势中穿梭自若,甚是游刃有余。
刀锋枪势中,两人战至屋外。
“汝的武功,不如以往。”吞佛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刀气挡开,远处树木应声而裂。
“是吗?”
我拉开距离,反手持刀。一股墨青光芒透刃而出,冷冽刀气如狂风将散落茫草吹散。
“恶业坠世!”
“魔燄烬土。”
吞佛朱厌在手,赤红火光拔天而起,照亮阴雾夜色。
就在两招相交瞬间,一道紫电挟风自偏处袭来,将招式打乱。三道浩力相交瞬间轰然一炸,尘土飞扬,我和吞佛童子同时向后退开。
插手者御风缓缓而降,长枪一甩。
[为何动武]
“这个答案,汝问她吧,告辞。”吞佛收枪回手,将烂摊子一抛,转身化光消失。
我还刀入鞘,收起争锋。
如吞佛所说,我功体不如以往。竟然连赦生到来都没有察觉,若是此刻在战场,迎接我的只有败亡。
赦生童子站在原地,隔着咒带的双眼紧紧看向我的方向,棕发散落垂肩,带着一种旁人无法忖度的寂冷,静待我的解释。
莫名的怒气似随着与吞佛的打斗而消散,我背过身子,随意找了个借口:“无聊,找人打架,就那么简单。”
他未被我拙劣的借口欺瞒,神色不动,枪尖电流交闪,在旁边留下几字。
[你在隐瞒什么?]
果然会被他看穿,虽在意料之内,但我一时却找不到更好的话回答他,闭目沉默。
气氛一下死寂了下来。
赦生童子动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神情冷然,继续逼问。
[吞佛亦知晓?]
我依旧无言,殊不知我这样的态度在赦生面前等同默认。
[始终不愿成婚为何]
赦生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横亘在他与我之间那么多年的问题,他已经不容我再次逃避。
我睁开眼睛,回身面向他。
越是纯粹的种族,爱恨就越强烈,魔族能因为这种纯粹的情感超越一切包括自身,也能因为这种纯粹而毁灭一切。
那种失序,刻在每个魔族的骨血之中,包括我,包括赦生。
面上传来轻轻的触碰,赦生的面容近在眼前。
“三日。”我说,“三日后,我将一切告知与你。”
赦生收回手,于旁边一划。
[一言为定]
2.
好消息,我又把催婚质问拖了三天。
坏消息,时间只剩下两天半。
啊啊啊啊啊!!
我为何不说十八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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