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骨为牢(十四)(1 / 2)
那抹纯然无暇的灵力混着恶浊的血,萎靡地落在地上,好似一团被无情践踏的真心血肉,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弱地搏动着。
陆令遥眉目微凝。
她虽不曾与人有过婚许之盟,却也知道道侣心誓一旦立下,除非两厢愿解,否则弃誓之人必遭反噬。
也不知那人究竟什么来头,竟能瞒过道侣,强行解誓......
陆令遥正思索着,忽地手腕一紧。她一抬眸,只见萧炽挡在她身前,微微眯着眼,警惕地看向前方。
空荡荡的祠堂内似乎起了一阵细微的风,供桌边缘残破垂落的布帘诡异地飘动着。
他们化回本形大小,正要上前察看,数条炮弹似的黑影猛不丁地从里侧奔突而出,三步并作两步,连滚带爬地窜了过来。
是成了群的夜磨子?
陆令遥本能地一回身,宽大的袖袍将萧炽挺拔如竹的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
萧炽垂下头,下颌恰好触及她细滑如缎的发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这个牢固不破的保护姿态。
小小的黑影们在屋子中四散奔逃,好几只甚至撞到了他们腿边,又忙不迭地躲回供桌下,露出数双圆圆的眼睛。
其中一只胆大的拖着一条长长的鼻子,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嗅气声,它趁人不备,浅粉色的舌尖残影似的灵活一卷,眨眼间就将那滩残血和灵力一并吞下了肚。
陆令遥看清了它的长相,暗暗舒了一口气,“是小貘兽啊。”
萧炽忙越过她上前几步,俯身掐住那小兽的后脖颈肉,漫不经心地拎起来打量。
这貘妖爪垫粗厚,鼻长如管,尾毛如牛,两粒貌似无害的白牙俏生生地支在唇边,生得一副怪里怪气的模样。
除了丑,没什么特别的,她方才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莫不是将它们错看成什么大妖了?
小兽适时地哼哼了几声,似是不满被人这么提着。
“真丑。”萧炽“啧”了一声,转身递给陆令遥,“喏,一只小玩意儿罢了,你当成什么了?”
陆令遥闹了个乌龙,讪讪摇了摇头,灵根损了,怎么连眼力都差了几分,什么小黑兽都能认成老鼠。
她选择避而不谈,转而盯着那堆一只叠着一只的黑影子,失笑道:“我们这是捅了貘兽窝不成?”
她刚说完,被萧炽拎在手中的貘兽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它双眼紧闭,四足悬在空中胡乱地蹬着,长鼻四处乱甩,险些抽在他们面上。
萧炽眉头一皱,为免伤人,转而将它往一旁破烂不堪的蒲团上丢去。
小貘兽失了重,在下坠时两爪抱头蜷成一小团,越过蒲团边缘,“啪叽”滚在地上。
还如球一般打了数个旋儿。
它浑身烫得惊人,气息紊乱,胡乱地扭动着身子,时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痛叫声。
似乎是受不住腹内那道菁纯至极的灵力。
“这小妖怪还怪可爱的。”郭英儿欠身,好奇地用指尖戳了戳它。
小兽遭了袭,捂着腹肚痛叫一声,随即圆眼暴出,细弱的身躯蓦然涨大数倍之巨,唇侧的獠牙猛地朝前一突,险些将郭英儿捅了个趔趄。
“躲开,它化妖了!”萧炽冷声一喝。
无形的灵力如一阵疾风,带着二人接连后撤,直至避出了祠堂之外。
陆令遥立在结界中,心下隐隐觉得怪异。不过吞了一道被弃将散的心誓而已,也能使小兽修为暴涨,一步成妖么?
那貘妖痛得发了狂,双目血红,四处作乱,它鼻口吐出大团大团的黑气,比人头还大的利爪高高扬起,重重拍下,一时间横梁垮塌,砖石俱下,无数刻迹模糊的牌位被震得高高飞起,在它的长鼻之下绞得四分五裂,刹那化烟。
飞尘漫漫,仿佛晦冥的雨幕下烧了一场无焰之火。
整座祠堂夷为平地,琉璃瓦碎混进污泥,连残存的过往繁华都尽数湮灭,再找不出一丝踪迹。
天地倏而一片扭曲。
他们又回到了章家的月洞门前。
—— ——
“咳咳咳——”一场梦醒,郭英儿好似呛了满口的飞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还好么?”陆令遥轻拍她的背,关切问道。
“没......我没事,多谢仙长。”她咳的太凶,双眼泛泪,模模糊糊瞧了眼周遭,仿佛是熟悉些的场景,“我们这是出来了?”
陆令遥闻言,无声无息地朝门内望去。
若她记得没错,过了这道门,依次便是章家的正院与正堂。
此时小厮与婢女慌作一堆,忙忙乱乱地在院中布置,与午后那副有条不紊的模样大相径庭。
院中步下数十张八仙大桌,八只鼓凳周系红绸团花,上落一坛美酒,中有各色肴珍,院中四角各有金炉,瑞烟袅袅,香风透帘。侧厅内不知何时搭了个戏台,里头歌者齐弦,琴瑟应舞,笑声贺语不绝于耳。
院内隐约传来傧相高声唱和:“落轿——”
听到此声,府内各处赏玩闲谈的宾客一哄而起,齐齐朝正堂而去,似乎都想要沾上一分喜气。
郭英儿肋骨咳得生疼,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她余光瞥着来往的人群,忽然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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