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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____(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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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连着心头的细微震颤。

“这怎么行,我总是在麻烦你。”情绪总是在她脸上转瞬即逝。她看见另一个袋子里隐约透出来的零食的轮廓。

“那麻烦你多麻烦麻烦我,不用客气。”他笑着说,脸颊上带有室内暖气的红晕,眼里总含着能够熔化一切坚冰的泉水,温热而潺湲。

江畔年突然将头扭到了一边,用力闭了闭眼,撑过又一波头部泛起的疼痛,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对话上,她也不再推辞,只是轻声地重复说:“谢谢。”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下一秒手腕便被轻握住了。

那记暗红的擦伤也在唐驰面前暴露无遗。看起来十分扎眼,尤其在肤色的映衬下,就像干净画布上被失手溅到的红色油漆,像旋律中的错音,不和协,不入调,怪异且带有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唐驰眼皮跳了跳,她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要消毒。”他盯着那道稍显狰狞的伤口,自言自语道。

“啊,不用了,我回家可以自己处理。”江畔年说完便把手腕轻轻地从他手中抽离,将其隐藏在袖子里,继续当作无事发生。

她实在算不上坦诚。唐驰想。

下意识的拒绝,脱口而出的感激,强力饰演的轻松镇定。拒绝帮助,感激善意,饰演痛苦。

回避,回避,还是回避。

他已经不是那个从前什么也不懂、总爱哭哭啼啼的男孩了。

他还记得江畔年很久以前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从来不会哭。”

多年以后的今天,这句话还算正确,但也不是那样贴切了。

不哭,但她做的种种,都似乎是为了抑制它的发生。

又或者,这种哭泣已经在无数个像今日病房的那个噩梦里,发生了。

“那,吃完饭起码让我送你回家?”

同她说话时,唐驰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的生疏。

“好啊。”

江畔年抬眼看他片刻,就在他要迎来目光的时候,不留痕迹地挪开了。

就像某根零落的羽毛飘至湖面,点起水波,继而悄无声息,只留下困惑的蜉蝣让人心尖发痒。

眼前这个少年,耀眼得令她很难与其四目相对。

总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悲伤,在她注视他时,她仿佛在看第二个自己,那个原本也应当是这样的自己,内心充盈着勇气,热切,与温暖。

她已经麻木得如同一片死海,视线被海雾遮挡,再也无法听到桨声,黑色的黏稠淤泥填满了心壁,窒住了呼吸,任何一丝光亮都无法穿透。

她深知,有些东西早已从自己身上死去。

袖子摩挲着伤口,她也不想再管了。

她捧着刚上的面,还冒着热气,朝对面人说:“好香,你也快吃。”

唐驰看不清埋在蒸腾热气里江畔年的脸,也也难以分辨她的情绪。

她注意到对桌频频投来的眼神与四周蔓延的烟雾,酒气混杂着劣质烟草,野蛮地凸显着他们的存在感。

唐驰也感应到了她闪烁的目光,回头向后桌看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他就明白了从刚开始上楼就播捉到的微妙反应。

“他们好像认识你。”唐驰看了眼江畔年,低声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江畔年握着筷子的指节一顿,停止了咀嚼,她盯着碗里的汤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她想说自己其实不大认识那帮人,除了其中一两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她知道他们正在谈论自己,并且十分清楚唐驰也感知到了这种似乎一点即破的气氛。

“不完全认识。”她说。

她正尽力避免产生更多的潜在危险的同时,不说谎话。

随后她的手在空气中随意扇了扇,解释道:“我不喜欢烟味。”

只是为了填补前一个话题的苍白,意思是:我想走了。

“不喜欢的话,等你吃饱了,我们就走。”唐驰面对着她,似乎真的听出了她的暗示。

江畔年答应了一声,唐驰便没再多问。

她抄起一大口面,胡乱地咽了几口,到了六成饱的样子,就急急忙忙地收拾桌面,准备回家。

“我饱了。我们走吧。”她的面容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由原先的病态转而成红润。

唐驰随着她的脚步起身,跟在后面。

他问她面是否好吃,又是否真的吃饱了。

他听着她竭力作出的真诚回答,内心却只有苦涩。

一个真正想逃离的人,就什么都不会在意了,更不会在意这顿晚饭是否可口。

而更多的是呼之欲出却又难以言说的问题,譬如对桌的那些人,譬如她的逃离,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遗憾的是,她不曾向他介绍过如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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