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桓峥解围(1 / 1)
暮秋初冬,该凋零的花叶都已经凋零了,秋日里开得最盛的菊花也渐渐歇了意,但是御花园还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没了花叶,也还是有着皇家花园应有的气派,太湖石嶙峋嵯峨,在湖中,在水边,显示出独有的风骨。
赵玉碾跟在寿安宫的大宫女身后,说是太后传召她,玉碾心想:我一介罪臣之后,得了皇上召见是因为差事在身,那皇太后又为何召见?她心里觉得颇是奇怪。恍惚间,已经到了寿安宫门口,隔着一道帘子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峥哥哥,你好久不来母后宫里了,可是最近政事繁忙?”女子的声音清脆好听,如夜莺一般。
“赵女官,太后让你进去。”大宫女撩起帘子,看着她说道。
赵玉碾微微一俯身,就进了门,迎面而来是一架巨大的蜀绣屏风,上面绣着百鸟朝凤图,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博古架上的瓷器在太阳光的照射中仿佛如白璧一般透出光亮,赵玉碾微微抬眸,看见一双攒满珠翠的绣鞋和华服的袍角,便跪下了。
“许久未来拜见太后,是峥之过,还请太后、公主降罪。”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语调中含着谦逊。
“佛儿,你怎么总是打趣峥哥儿?”太后嗔怪着看了女儿一眼,“赵女官,请起吧。”太后慈声说道。
“谢太后。”赵玉碾应声而起,但是低眉,眼睛不往别处看。
太后站起身走到赵玉碾身前,握住她的柔夷,轻声说:“赵女官,不用见外,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赵玉碾螓首微抬,端的是一副眉目如画,娉婷袅娜,“好孩子,长得真标致。”
玉碾抿唇而笑,“谢谢太后夸奖。”抬头的瞬间看见了站在黄花梨木酸枝圈椅前的桓峥,以及状态亲昵偎在他身边的康乐公主。
玉碾再次行礼道:“桓大人,公主殿下,下官向您问安。”
“不必拘礼。”康乐公主的声音响起,她身着一套浅碧色的大袖衣,浅碧色的罗裙,以及同色系搭配的褙子,梳了流云髻,簪了一支碧玺材质的流苏步摇,显得整个人更加高贵,而桓峥今天还是一袭官服,但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惹眼。
“这个妹妹好生漂亮,我以前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曾读过书?”
“回公主,下官曾读过一些书,但不多。”
“读了哪些啊?”
“论语、史记、中庸”
“这些书可不像女儿家读的,你家里人怎让你看这些?”
“下官自幼跟随父亲读书,父亲看什么书,下官也看什么书。”
“很难见到对女儿也如此倾囊相授的父亲,你的父亲把你捧在心尖尖上。”
“是的,公主明鉴。”赵玉碾一回忆起父亲,就不免有些伤感,声音也沙哑了起来。
“赵女官,你今日前来寿安宫可是有要事?”桓峥看着情绪开始低沉的赵玉碾,缓缓开口,又恰好给她解围。
“峥哥儿,是哀家让赵女官来的,今天是让她来认认门,以后可以从尚仪局出来,到这儿来多走动。”太后开口拦住了桓峥的疑问。
赵玉碾煞是震惊,太后这意思是要成为自己的依仗吗?
“赵女官,哀家平常喜欢抄一些佛经供奉佛前,为江山为皇帝祈福,但是最近啊,总感觉自己老眼昏花,抄不动了,而你又是个可心人,你可愿意时常来陪伴哀家?”太后的声音轻轻柔柔,就像家里的长辈在对自己说话。
“下官自是愿意的,感谢太后抬爱。”赵玉碾跪下,认认真真行了一个礼。
“这感情好,母后有人陪了,省得又念叨我。”朱佛儿笑嘻嘻地说着,一手挽住了桓峥的宽袍大袖,桓峥看着赵玉碾虔诚的姿势,想着这也许比那个什么劳什子彤史要好得多。
“赵女官,请起吧,不必如此拘礼。”
“是,谢太后恩典。”
“在尚仪局做的活计儿可能适应?”
“一切都好。”
“你的父亲赵御史虽因叛国罪被斩首,但念及他之前为江山为皇家做的贡献,想着还是要留他一条血脉,这是你得以入宫的原因。希望你能够谨守本分,在宫里也尽力为皇家做出贡献。”
“是,下官明白。”赵玉碾深知现在不是为父亲讨要公道的最好时机,多余的话她是一点也不敢讲,怕又是给父亲抹黑。
赵玉碾起身站在下首,露出一截柔软的脖子。
“峥儿,长公主最近可好?”
“母亲身体康健着。”
“等我得空去你府上寻她可行?”
皇帝跳脱的性子,多半随了她娘。
“母亲说等她有闲了,自然会来看您的。”桓峥笑着软软回绝了太后不靠谱的提议。
“也行,也行,我就是怪想她的。”太后的声音里含着一些委屈。
康乐公主看着太后委屈的样子,抱住了太后,嘴里嘟囔着:“母后啊,明天我去看皮影,朱雀街的夜市上有很多好看的小玩意儿,我带点回来给你玩。”
太后摸摸朱佛儿的发顶:“还是我的乖宝疼我。”
站在一边的赵玉碾有点瞠目:原来天家的母子亲情居然也能这么好。她开始对新的活计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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