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隔天一早白驹疼得浑身骨头都像被卡车压过，没等她从床上爬起来，劈头迎来一个惊天噩耗。

郭夫人香消玉殒了。

白驹呆呆地坐在床上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良久之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为什么？”

明明她已经救回郭嘉.......明明事态已经转好了不是吗？！

唐夫人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抱住自己的女儿。白驹天生早慧，自小就极有主意，所以唐夫人选择如实相告，而不是编个故事骗她，但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直面此事还是太过残酷。

她无言地拍拍女儿的脊背，感觉白驹在她怀里抽泣了一小会儿，便仰头抓着母亲的衣袖问道：“阿母，郭夫人尸身何处？她可有交代什么遗言？”

“人在车里逐渐没了气息，倒没留下只字片语。”唐夫人说，“已替她收殓尸体，放在城外义庄，解散奴仆去往阳翟通信。”

“那孩子我已经派人去医馆接回来，罢，先养着吧。”唐夫人欲言又止，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依她之见，尽早将孩子送回阳翟郭氏方为上策。但一来天寒地冻，那孩子身体孱弱，怕他在路上不明不白的死了，救人反惹一身骚，二来也是怕白驹承受不了打击。

只是连唐夫人也没想到，自己女儿把这孩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又是请人打小床玩具，又是请奶妈嬷嬷，所有能搜集到的建议她都像模像样的记着，抱孩子的姿势比翠翠这个大闺女都熟。

因郭嘉年幼失恃，白驹心里总忍不住疼惜他，每天花很长时间陪伴这个小小的孩子，守在床边哄他吃药入睡。照顾婴儿是件很累的事，她却不觉得疲惫。

“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寡妇枯木逢春给你生了个弟弟呢。”唐夫人带着丁点醋意，白驹对这小孩可比对她关注多了。

“我倒巴不得他是我弟弟。”白驹有点无奈地说，如果真是她弟弟，那她养郭嘉顺理成章，也不用担心落人话柄。

等阳翟派人过来她就必须将郭嘉还回去，在此之前，她希望尽量能让他过得舒服一些。

好在唐夫人只是嘴不饶人，这孩子生得白净爱笑，她心里同样喜欢，从库房里翻了好几匹布给郭嘉做小衣裳，抽空还给给常来往的孩子们一人缝了个布老虎。

不过她手艺不算好，翠翠和扶风给她返了几次工，白驹就着这个由头，请荀彧他们过来玩。

找到了奶妈，母羊自然便宜他们一顿，白驹嫌家里厨子处理手法粗糙，寻思片个锅子吃。

下雪天吃羊肉锅，滋补。

幸好这锅不难做，她图纸虽画得简陋，铁匠师傅也仿了个七七八八，关山最近闲着没事总出城打兔子，白驹托他顺便砍点松木枝带回来。

一只羊里里外外都不能浪费，时人不爱吃内脏，在白驹这里是不存在的！必须都吃！

似豆腐的羊脑加鸡蛋蒸一碗芙蓉蛋羹，新鲜的羊肋排自然要大火猛烤撒上孜然，至于好肉，部分拿去炖汤，部分切成薄如云雾的肉卷准备涮锅，内脏则分门别类的装在盘子里切段，另有小白菜和炸成金黄的小鱼干……围观的朋友都馋哭啦！

派人分点给母亲和荀夫人，剩下的就由他们几个造作，也不讲究分餐，两个桌子一拼，摆上火锅围炉和菜品，白驹连忙招呼小伙伴们坐下。

关山前几日已经和荀攸他们见过，但没有互通姓名，今天算个正儿八经的介绍会，白驹特别隆重的相互介绍一番，两拨人就算认识。

荀采和小衣还好，关山和荀彧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荀家人聊的那些诗书经义他也听不大懂，无聊又死板，于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用勺子舀蛋羹喂郭嘉，不愿露怯。

整个唐府，除了每天都抱他的白驹和翠翠，这小不点最喜欢的就是关山，有人喂他就啊呜一口露出两颗小牙，朝关山咯咯发笑。

“羊脑可以喂他一点，但不要喂多啦。”白驹提醒到，一边把酱油小辣椒醋和麻汁等东西摆出来给诸人调酱汁。

“晓得了。”关山随口说，把小孩放到腿中间夹着，筷子沾了点酱油逗他。

再喂蛋羹的时候郭嘉就不吃，呸呸吐在衣服上颇为无辜的看他，眼珠子溜达溜达到隔壁荀彧碗里。

吃过咸的谁还爱吃没味啊，白驹哭笑不得，让荀彧把小孩给她抱过来。

荀彧愣了愣，苦恼地睁大眼睛，有些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和郭嘉大眼瞪小眼，试探着伸手又放下。

这副少见的局促模样惹得众人莞尔，关山瞧他那副紧张模样，突然觉得这个世家公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抄他胳肢窝。”关山比划。

“一手抱屁股一手护着头！”白驹扶额，“我自己来吧。”

白驹走到他们边上想将郭嘉抱给奶娘，没想到郭嘉突然伸手去抓荀彧挂在腰间的荷包，死死攥着不肯放开。

“哟，还知道找长得漂亮的碰瓷。”白驹嘘怀里小人，和郭嘉笑着脸碰脸，“让我看看这么聪明的小朋友是谁呀？”

荀彧无端得了打趣，脸上飞上一层薄红，抬手把香囊解下来。这个香囊是荀采给他绣的，里面装了一些香草兰佩，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