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日子拨到除夕。

洛阳早早下了场大雪，现如今院子被三寸有余的雪被子盖住，翠翠早上煮了一碗鸡丝面，用小火炉煨着高汤，这才去叫白驹起床。

白驹在床上拖了又拖，小衣搓搓刚捏过雪的冰手，飞快地碰碰她的耳垂。

“知道了——我起来了——”白驹闭上眼睛在被子里大喊。

入冬之后她从水阁搬到了靠近花园的西厢房，下面铺有地龙，让人一睡就难醒，非要赖床不可。

等白驹收拾完，坐在堂中开始享用细面，翠翠给她挂起帘子好欣赏雪景，只见关山远远地走了过来，拿扫帚把院子扫了个干净。

“怎生这么懒怠，”关山摆出大哥架势责备小衣，“早早过来了也不帮忙。”

白驹哭笑不得，让他把扫把放一边进来烤火，问他吃饭了没。

她在火盆放了两地瓜，这种原产自拉丁美洲的热带食物，要到明朝才传入中国，现在拿出来吃的都是白驹这两年利用根茎自己种的，关山答吃过了，一边熟稔地蹲下来帮地瓜翻面。

“你和小衣分一个，我和翠翠分一个。”白驹打了个哈欠，过会儿要去母亲那里，翠翠寻了件小兔毛皮袄子帮她烤热，用手细细梳理柔软的白毛。

关山应一声，他眉目生得俊朗，烤地瓜的姿态都显得十分英俊，地瓜烤熟他拿个火钳子扒拉出来，咔嚓掰成两半，却是一口不动，摸出帕子包好全塞给小衣。

女孩爱吃甜，难得吃上这样甜滋滋的东西。

翠翠让关山去给汤婆子灌水，小衣吃完了自己的一半，剩下的捧在手里想留给自己的姐妹。

“吃吧吃吧，”白驹摸摸她的头发，“我那份留给关山，等下再烤些与大家分了，你且放宽心吃。”

小衣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口地吃掉了剩的那半，擦干净手开始做事。

等关山灌完热水，翠翠给白驹套上靴子和披风，手里捂着汤婆子，这才算妥帖的出门。

“雪别扫太干净啦，等我回来一起堆雪人！”白驹走到门口回头，朝关山摆摆手喊道，“晚上回来给你们带花灯！”

今天是这个国家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皇帝会在南宫宴请群臣，以示天子慰问。

皇后则在北宫接见命妇，现在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是皇帝的母亲慎园贵人董氏，这场宴会也由她亲自操办。

自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诛杀宦官失败而身死，窦太后被软禁云台，全倾朝野的外戚窦氏一夜陨落，国家陷入了一种非常危险的稳定期。

就像空中踩钢丝，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引来劫难。

外戚、宦官、文人，这三股力量互相倾轧，使得朝野震荡，人心惶惶。

素来爱穿红带绿，非华贵衣裳不穿的唐夫人，今天都着意打扮得简朴了些，白驹跟随母亲和哥哥前往皇宫，朱雀门和玄武门复道相连，她抬头远望，鳞次栉比的宫殿一眼望不到尽头，宛如与天相接。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她感叹道，伸手接住一缕雪花。

昔日陈太傅带领八十学生慷然赴死，被白雪覆盖俨然一副天上宫阙模样的皇宫，底下是多少牺牲和鲜血！

白驹拱手朝朱雀门遥遥一拜，大风刮起她的头发，便如一滴浓墨融入雪中。

没想到她的停顿，引起了后面两人的注意。

“哎，阿瞒，那是不是上次我们见过的小孩？”在后面慢悠悠走路的袁绍捅捅旁边曹操的腰。

“你能不能快点走？”曹老板拢着自己的狐毛披风，“今日要赴天子宴！”

半路和袁绍相遇，便和父亲打了招呼与这家伙同坐一车，没想到倒霉催的，临到皇宫车轮坏了，两人只好下车步行。

袁绍做事向来磨叽，走路还有心情这里说说风花雪月那边评价小娘子们的姿色，曹瞒走了大半截路，鞋子湿透，不耐烦他这温吞做派，扯着他的衣袖往前赶。

“你急什么，去了还要打好长一段瞌睡，等吃饭菜都凉了。”袁绍无所谓地说，“你手冷么？不然放到我袖子里暖暖？”

“没想到这小孩长得一般，她妈倒是姿容妩媚。”袁绍在后面感叹。

“你又没看到脸。”曹操说，“说不定是个背影婀娜而面目漆黑的无颜女呢？依我看还是右边柳家的女郎仪态端庄。”

“好不好看，自然要看过才知道。”

曹操和袁绍相视一笑，两个人默契的快步往前走，女眷们要去往北宫，走完这截复道和他们不是一个方向。

于是白驹猝不及防和曹老板来了个二次相见。

两位少年略略点头向唐岷和唐夫人行礼，一脸冷漠的快步离开，只有白驹发现，行礼曹老板的目光在她妈脸上光速瞟了一圈。

老色胚人了。白驹抽抽嘴角，喊住他们俩：“郎君且停步！”

“上次多谢郎君仗义执言。”小人朝他们有模有样的道谢。

“不用，小事而已。”袁绍风度翩翩地说。

曹操看到她这白乎乎的一团，便想上次吃过白团子，开口说道：“若要道谢，你们家点心挺好吃的。”

“翠翠做的。”白驹答，“下次再托兄长给郎君们带一点。”

曹操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