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铃铛一响,众生入相(1 / 3)
赵安澜的这一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娘”,而是“铃铛”。
和成仙之前不同,百年前赵安澜是在一个叫奕缮的城邦生活。齐国在东,奕缮在西北,两边风俗大不相同。姑苏城是个秀美的地界,姑娘们腰间别铃铛,美人来去也有声。赵安澜从没见过腰间别铃铛的习惯。在三个月的时候视力刚好,才发觉每个女人腰间的物什,脱口而出一句“铃铛”惊坏众人。从此在姑苏城有了小名气,被人称为“铃铛姑娘”。
铃铛姑娘每日中午最爱在芦花桥头眯一会儿,听风声间铃铛轻舞,鉴铃铛万千,品美人如画。都说看美人看久了,自己的姿色也会变美。这种好习惯她是改不掉的。
富人有富人的金贵铃铛,材质上佳;穷人也有自己设计的样式。从铃铛就能看出一个姑娘打扮得用不用心。铃铛也是结亲的时候,双方互赠之礼。只要女方给了铃铛,男方回了一柄玉如意,这亲就算结成了。接下来才能下聘成亲。
16岁成人礼,父亲送了我一个金铃铛。赵安澜甚是欢喜,毕竟上辈子也没收过这么重的礼物。
然而当夜,这铃铛平白惹了祸端。
盗贼是个蒙面剑客。那人剑眉星目,却眼神冷漠,指节刚硬,好像生下来就没放松过。他用尽全力想快速解决,招招实在,一剑凿下,愣是在花草间用力道点了一个洞出来。
赵安澜跟着都尉父亲常年习武健体,迎上两三招不是问题,但毫无招架之力。还好对方不是为了赵安澜的小命而来,否则十秒内她就在人间一命呜呼。一阵泠冽秋风顺着银色剑身上的祥云花纹,直冲她脖颈而来,不是为了刺伤她,而是趁她闪避之际夺走了她腰间的铃铛。
虽不知道那人有多穷,但为了不让父亲伤心,赵安澜让侍女小满又打了个铜镀金的铃铛,样式一模一样,不凑近看不出差别。
所以铃铛姑娘的铃铛早丢了。
铃铛这种东西怎么会丢呢?除非要把它牢牢地攥在手里,才会不发出声响。而谁又能一辈子抓着她不放?
赵安澜和剑客交手的时候瞧见剑品不凡。她带着小满,用两周跑遍了姑苏城的兵器铺。她本自小在家宅中跟着赵都尉习武,此时假意称道要买绝世好剑,自然无人怀疑。许多掌柜呈上最好的铁剑,都不入铃铛姑娘的法眼。
赵都尉就她一个孩子,兵器铺的掌柜们无论如何也得把她捧在手心。看见平素爱笑的铃铛姑娘此间交谈中眼神坚毅,纷纷提出要帮忙免费刻祥云纹,让她先选剑,一切好说。
一时间赵安澜都快下不来台,只得相告:“我想要的这把剑,是我瞧见别人用的。你要是能帮我找到剑主,我爹那边要用什么兵器,怎么着的也会想到您。”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懂了,眼再一斜,奉承的话倾吐而出:“哎哟赵姑娘,有人敢惹您,那不是相当于拍了拍王上镇宅貔貅的屁股,上赶着被抽吗?您和这用剑之人,是有了什么纠葛啊?”
这话听着刺挠。“不该问的别问。”赵安澜皱着眉头愣是把脏字憋回去,头一扭走了,却就差那句“不该说的别说”。掌柜的当晚就在酒桌上一传十,接着全姑苏城都知道铃铛姑娘心仪一个会用剑的小伙子。
风闻一起,家中爹娘有些无措,实在想不出赵安澜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这位心上人。从下午想到晚上,开始操心起了婚事。若要选,必得选个家世相配的。赵都尉原本看好左世侯的大儿子张午巳,就是年龄大了些。赵母原本看好自家的副将李邕,自己人肯定是会体贴些。晚上,赵安澜从乐坊学琴归来,两人止不住无限遐思,瞪着圆眼问:“是谁?”
赵安澜头埋在饭里,闷闷地答:“不认识。他丫蒙着脸的。”
“那你心仪他什么?”赵母倒是温婉的性子,平常最是理解赵安澜,此刻也不禁费解。
话音刚落,一声尖嗓传来:“圣旨到!”
众人跪拜,惊悉:“宣赵都尉即刻携女进宫。钦此。”
王宫很大,赵安澜从没来过。按理说仙官是可以通过一些合理的手段下凡游走,但她还没来得及钻这个空子就被遣送下界。
幼时她曾绕着宫墙外跑圈,隐隐感觉踏进宫城内的第一步,就会是此世莫大的转折。修仙之人将转折之时称为“变卦”。人的一生只有三到五次变卦,每一次都像蛮族大军进犯,轰然而至。鲜少有人准备好了军需,多数人更是未曾设想此景。赵都尉常言:“两军交战,将领当倾力以谋胜之条件,待敌以胜;若敌谋虑更全,甘拜下风。”
赵安澜自认不擅谋,只擅长随机应变。故而这一世前十六年,她心安理得地在享受命运的馈赠,基本都是在父慈母爱、家中物质安稳的环境里做个米虫。
修仙之人皆可参透,变卦之前,无论活的安逸还是辛苦,无论准备的多充足,事情总会发生的离奇曲折,出乎意料,将人长时间深埋在一片混沌之中,如茫然无措的蚯蚓。
修仙本就清苦,再加上赵安澜前世为人时父母双亡,自力更生,在商人胡路原手下从打扫丫鬟做到掌柜,也就到了俗世中的巅峰;这一来二去,此世她懒得多想多管,只愿静观其变。反正司礼的任务完成个一半也能交差,谁也不会苛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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