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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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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如走后,余舟看着这些照片,仔细地回想着叶卿如说的话——“看他眼中的你,你看看这个人,把你当成什么了?神话了都。而且最主要的——你知道这些照片背后有多少夜深人静时他的感情在里面么?我一想到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知道那些时候他对你有多思念,他在祈盼什么,他在怀念什么,他在孤独什么,这些东西才回味无穷,给你宇宙一样的想象空间。还有,每当他在这些相片前看着这些照片的时候,那种情感的外溢,他与老旧时光之间的交流,他的遗憾,他的悔恨,他对不能往事不能重来的无力以及他对这些照片的热爱,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就又是一个宇宙……”

她顺着这些话重新感受这些照片,她在想孟宇星拍这些照片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在悸动什么,害怕什么,惋惜什么,渴望什么,欣喜什么……结果眼睛根本移不动,在第一张照片上所产生的情绪就几乎让她难以自拔,眼泪不自觉地从脸颊上滑落。她既感动又心疼,心疼那段时光,感动则一出现就转化成了内疚,让她的爱愈发得浓烈和厚重。

夏天原本是她最喜欢的季节,是孟宇星最讨厌的季节。孟宇星喜欢雪,不耐热;她则喜欢自己各式各样的白裙子。

在她无数次地看过那些照片之后,对孟宇星的了解也到了更高的水准,她懂得了一些不知问题的答案,甚至感受到了当时某些细微的孟宇星的情绪,这本无从考证,也许孟宇星自己都不记得,可她知道,就是那样的。所以,她知道,孟宇星不会离开太久,最迟这个冬天,他一定会回来!

孟宇星种了块地,是外婆遗留下来的其中的一块,在北大河边上,离孙老五家的鱼塘很近。那大池塘是孙老五自己雇挖掘机挖的,刚开始还只是一个大坑,时间久了便成了一个池塘。

孟宇星不知道里面的鱼是慢慢长出来的还是孙老五自己下的鱼苗养出来的。反正很奇怪,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他不太明白。

这块地不到两亩,孟宇星一个人种,自己租的老刘家四轮子翻的地,播的种。

说是租,其实是孟宇星拿两壶高粱酒请的,可即便没有这两壶高粱酒,老刘大爷也不会看着。

有不清楚的地方就让老刘大爷给帮忙,反正地小,在人家眼里和收拾个园子一样。

孟宇星种的黄豆,余下角落里异形的那块空在那,想过段时间撒点儿白菜籽。

他不知道啥时候要翻地,啥时候要打农药,就跟着老刘大爷说的干。

老刘大爷说你就不用管了,就这样放着等出芽,他就天天走去地里看出没出芽,出了多少;刘大爷说你那地要翻土,孟宇星就开着刘大爷家的破四轮子去翻土。老式十八马力□□挂挡的拖拉机遇到点沟沟坎坎排气管子突突突的黑烟冒个不停,每当这个时候,刘大爷总是替他用了半辈子的拖拉机说上几句宽敞话——“挡位不对,你不能六档拉犁整,那不扯犊子呢么!四档有劲,咔咔就过去。”孟宇星一看,是三档。

后来老刘大爷说了,“人呐,不服老不行,想当初装小两百斤黄豆的缝口麻袋,我一只手搭着顺上肩膀一下子就站起来扔到四轮车后斗子里去,闲半个身子,现在不行喽,我再那么扔就扔棺材里去喽!这小四轮子也是,现在都有大的了,304又是啥408的,四轮驱动,人家前面的轱辘比我这后面的轱辘都大,以前有这玩意都是好的,当时我这四轮子在村里数一数二的那是,小白地沟地里的黄豆我不开它去没人运得出来,一村子人得站地边上看着,他们那车都得陷泥沟子里去,我到那,突突突突油门踩到底,一溜烟儿大泥巴甩他们一脸咔咔就干过去了!这车!是相当有劲!”

孟宇星脸上久违的笑,这笑是发自内心的,是有快乐的,他在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外婆的影子。

就好像外婆在村东头的大树下和村子里的老太太唠家常一样,大杨树被风吹得树叶哗哗响的日子又来了,孟宇星又年轻起来,变成了一个小孩;老刘大爷也年轻起来,黝黑油亮的皮肤被结实的肌肉撑着;他的拖拉机也年轻起来,突突突地吐着青烟南来北往地追着风奔跑。

当某一天早上孟宇星看着地里的嫩芽冒出泥土一个个朝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落了几滴无名的眼泪。生命是如此伟大又神奇,把那些圆滚滚的种子放进泥土里竟然能生出这样胖乎乎的嫩绿。孟宇星绕着它们小心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引来老刘大爷感叹,“孩儿,你搁这晃悠啥呢?那苗都出了,也不用你干啥,就回家待着呗,就这点儿地,还没屁股蛋子大呢!”

“我也没啥事儿,就过来溜达溜达看看。”

“没啥事就回去吧!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吧!老搁这儿和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扯啥呀?之前是陪你姥,那没毛病,这你姥都没半年了,你也该走了,回你该去的地方去。”老刘大爷说着。

“等我把庄稼收了就回去。”孟宇星吃力地笑着说。

“妈呀!还等收了回去,你就放这谁还能偷你的啊?你就放着这苗也不能长腿跑了,大爷给你照看着,等到秋你来收就行。”

“不的,我得自己伺候,还得除草铲地呢!”

“都啥时候了孩子,现在哪还有人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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