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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之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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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号角。老狐狸喜不自胜:“快快道来,不要漏过每一个细节!这对渡劫至关重要。”

当时太鲁莽了,稀里糊涂就把他们的婚书签了,当时明明是他的主场,应该把故事挺足了再好好地敲打他们一番才对,这回一定好好地补回来。

太激动了!老狐狸甚至叫停,现去买了壶茉莉花。

奇人多有些怪癖,元贞按捺心绪,说起了她的担忧:“我的这位道友就是为情所困,可我不懂这些,想帮他早日解脱又无从下手,幸好今日遇见了你。”

听起来有点不对,老狐狸催她继续往下说。

“我这位道友他人很好,就是运气不大好,重情重义,偏偏求而不得。年幼失了母亲,历尽艰辛,再见却是死别。原本有兄弟同心,奈何道不同,终究走散了,最看重的亲人也背弃了他。明明有心爱的人,却又是死别。”青天白日里说起来,都觉得压抑,元贞顿了顿,补充道,“两次!”

她还真的有一位道友。老狐狸沉默,久久不语,半晌干涩开口:“这些他也和你说了?”

“没有,”润玉那样体面的一个人,怎么肯轻易把心事说出口。元贞叹了口气,“是我听来的。父母兄弟至亲的事是我嫂嫂和我说的,她说我二哥与那位道友一见如故,他们同病相怜,又同样傲骨,绝不肯和人示弱。她也是慢慢知道的,后来知道我那位道友长住,她才与我说起来,要我多注意些。”

老狐狸听得糊涂:“你还有兄嫂?”

“我自小认的义兄,他和我这位道友是朋友。”元贞简单解释。

“哦,”老狐狸不关心这个,含含糊糊应着,挑着关键的又问,“那爱人死别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我猜的,”元贞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说起来又是自己害的,“有一回,他病了,病得很严重,梦里直说胡话,话的意思断断续续的连不上,可是他情到深处就会一直哭喊不要走,不要丢下他一个人之类的话。若非死别,绝不会痛得那般撕心裂肺。”

睡梦中,再无掩饰,坚强之人有脆弱之处,最令人动容。

这样颠倒痛苦的梦话元贞听了三天,共情过甚,只觉得润玉若是就此长眠,或许正是解脱。

胸口压抑得无法喘息,老狐狸攒了一肚子的狐言狐语此刻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元贞信了他的话,还在期待他能解脱她道友的苦难,可他此刻根本不敢看那双清澈的眼睛。

老狐狸匆匆把准备好的话本子递过去,嘱咐元贞看完:“这种事也是要有悟性的,你看把这些就懂了。”他现在只想逃跑,巴蜀的天气太过潮湿,闷得他几乎上不来气,就要憋死在这里。

留下一脸为难的元贞,纠结着把一打话本子藏进了装菜的背篓。

*

回到娲皇庙,天色还未暗,润玉的朋友已经留下草图,离开了。

“我给师父看过,你看你喜不喜欢?这里建一个堂屋,”润玉给元贞看草图,指给她看建造的位置,“春日听琴,夏夜赏雨,你说你最喜欢雨天,尤其雷雨,就这里留一个大窗,糊明纱透光……怎么,可有哪里不喜欢?可以改。”

一个人怎么能总是那么体贴周全,他一定活得很辛苦。元贞摇摇头,看着润玉回答:“没有,特别好。”

润玉仔细观察着元贞的神情,却在元贞看他时错开了视线,提议道:“晚上添一碗蘑菇汤好不好?”

这是润玉第一次和她说愿望,元贞愣了愣,开心地道:“好,晚上煮蘑菇汤。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不用你帮忙。”

润玉含笑应了,看元贞进了厨房,悄声对一旁恭候的鲁班仙君吩咐:“不要窗,通明堂。”

元贞今天下厨格外有劲儿,每洗一根蘑菇都像是离她重新做人更近了一步。

害他中毒。

洗掉!

戳他心肺。

洗掉!

劝他出家。

洗掉!

拆他房屋。

洗掉!

求人不如求己,元贞道长当夜就挑灯拜读了丹朱精心挑选的旷世奇情,气得直接昏了过去。

润玉开着窗,看见隔壁的灯火亮了大半宿才熄,陪着批了一晚的公文。天色晶明,起身去看,元贞披着衣服伏在书案上睡着了,枕着的话本子里夹着姻缘府独有的红色天蚕丝。

润玉一抬头,隔窗与作息不定的烛龙尴尬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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