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心灯(1 / 3)
入了毒月,山上林间日渐潮热。
午后的阳光透过不薄不厚的云层,均匀地撒向凡间,温暖柔软,正宜小憩。
娲皇庙里一片安宁祥和,到处都静悄悄的,连踏雪都在带着小毛团们打盹,唯有润玉的静室笼罩在结界里,不肯睡去。
一白一青,两座玉山,前后而立。
“卿天失踪了?”润玉眉心微蹙,端茶的手一顿。
许是流年不利,晴山君代值璇玑宫第一日就被飞来横祸砸了个正着。
“是,”晴山君看了一眼润玉手中的粗瓷茶盏,眉头皱得更深,“陛下,魔尊鎏英亲上天界,大闹南天门,一口咬定是天界之人藏匿了卿天公主。”
鎏英手执魔骨鞭,对阵天兵天将,将此事嚷得天界人尽皆知,话里矛头直指天帝——天界窝藏包庇,惯有先例。
晴山君对天界旧事的细节不甚清楚,但讥讽之意也听得了七八分。他生于上清,长于上清,虽跟着润玉处理天界大小政务千年,自问颠倒黑白的事也见过许多,仍是为鎏英口中的“铁证如山”所震撼,大开眼界。
润玉不以为意,晴山略去的部分,不想也知道,轻笑着示意晴山继续。
君臣眼神交汇,晴山叹道:“先前卿天公主搅扰魔界西城主爱女大婚,被魔尊罚了禁闭。紧闭未满,卿天打晕了看守的侍卫逃离,不知去向。她失踪前,最后见过她的是棠樾……世子。”
晴山君说得迟疑,润玉却听得真切。
六界皆知,魔尊鎏英待义兄旭凤可谓情深意重。落魄时,扶他东山再起;大战前,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付。先前,旭凤失落了魔界王族至宝——陨魔杵,魔尊鎏英不曾追责惩处,反以“非常时期,当稳固鸟族花界”为名,拜义兄旭凤为王,以便旭凤名正言顺地调遣魔界兵将,扶助花界。旭凤锦觅之子——棠樾自然应被称一声“世子”。
魔界早有消息传出:旭凤拒不受封,要将功折罪,查出陨魔杵丢失真相,揪出幕后作祟、剑指魔界的小人,否则无颜再见魔界支持他的魔尊和诸位长老。
不料,一夕之间,魔界走失了一位公主,添了一位王公。
天界战神反天堕魔,又为佳人舍江山,全得是真爱,尽得是忠孝,可现在却又重入魔道。若说从前是仇怨使然,如今又算什么?
承教于上清境的晴山君读的是道德长生,悟的是大道无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但是润玉明白。
旭凤天之骄子,半生坦途,对轻易得到的权势不屑一顾。迟至今日,他的肩上担着推不掉的责任,方知这世上没人能逍遥世外。心不死,便有所求,但有所求,必定身不由己。
竹实醴泉不生在高处,没了众人供养,再高傲的凤凰也要学会低头。
只是,旭凤终究还是走到了他的对面。
茶凉透了,润玉慢慢品着舌尖这一点苦涩,沉默不语。
晴山君顿了顿,继续道:“世子探望时,卿天公主曾鄙薄西城主之婿,又数度说起她对昆仑山上遇到的白衣仙君势在必得。”
“魔尊爱女心切,臣再三安抚,魔尊方才离开,严词要天界三日内必得给一个交待。”晴山君为这桩无头冤案奔忙半晌,一脸的晦气,“臣来时去过太湖,自上次送卿天公主回魔界,鲤君再未见过她。”
“嗯,”润玉丝毫没被晴山的愁苦感染,另择了一只茶盏,给晴山君斟上一杯清茶,勉励道,“你做得很好。”
晴山君得天帝首肯,正要舒一口气,却听润玉问道:“魔尊大闹南天门,却不递拜帖,不入天宫,不见天帝,意欲何为?”
晴山君囫囵饮毕,恍然觉得自己可能并没喝过水,喉间仍然燥得很:“……许是王不见王,她不愿面见陛下?”
“有几分道理,”润玉宽和一笑,又问,“卿天是去过太湖的,知道鲤儿的身份名讳,为何棠樾对白衣仙君一无所知?”
晴山君心有千头万绪,奈何理不出来,生生憋在胸口,闷得烦躁,略想了想,回道:“许是她有心回护鲤君,不想他惹上麻烦,又或是因为……臣听闻棠樾真身是一只喜食鱼虾的白鹭?”
青春傲气的小魔女跟一只还没长开的水鸟讲自己爱上了一条鱼,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遇上这等无妄之灾,辩无可辩,晴山君不觉惆怅过度,脑洞大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看来得猫病的不只他一个,润玉本是侧耳听着,闻言不觉看向晴山笑出了声。
天帝甚少疾言厉色,更少喜形于色。晴山被看得瞠目结舌。
润玉自觉失态,便无心再多言:“有劳晴山君,你且先回去,拟一道明令,令天界人间各处查找近日去过昆仑的仙君,声势越大越好,再以搜查为由,暗中加强守卫巡逻,尤其是忘川。”
晴山君眼前一亮,立时醒过神来:“陛下,您的意思是魔界走失了公主是假,魔尊想以此为借口攻打天界才是真?难怪魔尊大肆张扬,却只要臣传话,并不面见陛下。”
“是,也不是,”润玉循循善诱,给晴山分析魔界局势。
“魔尊继位不过千年,就失落了魔界至宝,相当于把一件杀器悬在了魔族的颈项之上。魔界必然物议沸腾,先前支持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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