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猴而冠（2 / 3）

润玉明知故问。

“啊，什么，”元贞掩耳盗铃一番，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今日的遭遇，“这里不比你们长安的玉皇庙，家大业大，我们这儿净是些奇奇怪怪的鸡毛蒜皮。他们来的时候，润玉道友你也见了吧？”

润玉应声点点头。

“来的时候非说是个道行高深的妖怪，唬得我贴了一堆黄符，又在那家蹲了两日。结果你猜怎么着？”

“如何？”润玉笑着配合道。

“那分明是个野猴子！”元贞道长的表情极尽浮夸，边说边比划，比说书先生还卖力气，“不知哪个山里跑出来的，偷了衣裳怪模怪样地给自己穿上。他起先是偷，约莫是回回得手，胆子愈发大，不拘白天还是夜里，看中了的还上人身上去抢。它生得奇丑又身手不凡，苦主都被它唬破了胆，一来二去就传成妖怪了。”

元贞双手一摊，深表遗憾。她一个勇斗群妖、智擒恶鬼的正统道士竟然跑到城郊的树林子里去抓大野猴，真是可悲可叹。

“原来如此，沐猴而冠，三人成虎。”唯一的听众听得认真，回应给得恰到好处。

“正是这样，俗世杂闻到了润玉道友的口中竟也斯文深刻得很。”元贞重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地进了庙门，一口气念完一长串名字，“师父！踏雪！大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六毛七毛小黑！我回来啦！快看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无良小道士讨完嫌都没见有人出来迎她，“奇怪了，人呢？猫呢？”

绕到后院，才见石桌处坐着一位红衣道人，一张面皮青春水嫩，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偏眼眶里缀着两颗暮气横生的眸子，乍见元贞，怔然无语，面上的悲喜却丰富得如跑马灯一般，看得元贞大为震惊，以为师父几日不见，炼成了返老还童的神功，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台戏不曾敲锣叫板，唱得俱是无声。

终是那人先绷不住，甫一开口，热泪盈眶：“孩子，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老夫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老夫？元贞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却听放下行李姗姗来迟的润玉迟疑道：“叔父？”

叔父？老夫？哪里来这么年轻的叔父，他看着分明比润玉道友还要小上几岁。

“润玉？”月下仙人鼻涕眼泪未及沾到元贞身上和泥，又生生止住了，千里寻亲的架势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一双狐狸眼四处躲闪。

“生辰八字写好了，嗳？月老人呢？”一个粉衫粉裙的俏丽女子兴冲冲地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红彤彤的姻缘签，四处张望。

“嫂子！我在这儿呢，”元贞眼前一亮，连忙招手，“嫂子你可来了。”

真是救苦救难的龙女菩萨，元贞杵在原地只觉气氛甚是微妙，奈何思来想去都没搞明白这两个人在认什么亲，七拐八拐乱成一锅粥，终于见了亲人，甚是激动，然而一腔热情刚刚升起就被挡了回来。

“嫂子，你今日怎么有空，二哥……”

“他也来了，在跟你师父下棋。好妹妹，你先等会儿啊，”寸心匆匆把一个极漂亮的蚌壳塞给元贞，又追着月下仙人热切地问起来，“八字我都写好了，你看我跟二爷是不是绝配啊！”

月下仙人看着还肯叫他叔父的天帝欲言又止，干脆装死，随着寸心到一边继续聊他的老本行去了，只留下惨遭无视的元贞和润玉吹冷风。

呃……

元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甚至看都不用看，便知又是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只是不知这次是什么颜色的。

不用面对月下仙人，润玉反倒松了一口气。他留神看去，那女子亦是龙族，又听元贞唤她嫂子，转眼便想通了她的身份——杨戬发妻，西海三公主寸心，遂转身与元贞笑道：“真是夫妻情深。”

元贞可不这么觉得，她的一头雾水里还透着点儿委屈，只揶揄地撇了撇嘴角算是回应，心中却在默默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上头，连着这种小把戏都迷信，可见情爱使人盲目。

“哟，都来了？”另一朵红得扎眼的奇葩施施然入场，悠悠扫过他攒的局，眯着眼睛，甚是满意。

“师父！”总算有一个不会无视她的亲人了。元贞一路小跑过去，抱着烛龙的袖子不撒手。

烛龙身后跟着一位俊美的白衣男子，正是杨戬。他看着元贞的泥猴打扮，不禁一笑，笑问道：“三妹，这是又去哪里淘气了？”

一旁的寸心听见杨戬的声音，瞬间又舍了月老。

元贞忙着撒娇，也没忘了为自己的清白辩上一辩：“二哥冤枉我！我可是受乡邻重托，被请去抓猴子的。”

杨戬笑意更盛，手中折扇潇洒展开，打趣元贞：“三妹好身手，二哥也认识只猴子，吵闹得很，改天也请三妹帮帮二哥。”

“嫂子不理我，二哥笑我，我可受不得这委屈。师父，师父，”元贞哼哼唧唧也不知想要师父如何，没骨头的样子倒是比踏雪还踏雪。

“都多大，还这么不知羞，”寸心站在杨戬身侧，也来打趣元贞，一派夫唱妇随的可恶嘴脸。

元贞才不怕这种纸老虎，反击道：“嫂嫂才羞，方才问的是什么，可也跟二哥说过吗？”

寸心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