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梦魇(1 / 3)
甫一入夜,天界便归于寂静,唯有姻缘府灯火通明,毫无睡意。
岐黄仙官一日两趟,已将姻缘府内通往这处偏院的路记得七七八八,此时坐在这里完全不担心入夜回府时会迷路,只是这位病人实在很不配合,不由得长叹一声。
“欸?雪儿是怎么了,这就没救儿了?岐黄仙官你别叹气啊!”
听闻医者这一叹,月下仙人心都凉了,他心想事成的日子才过了大半年,便是按人间来算也不过区区两百年,怎么就......
“天呐,我苦命的雪儿啊,老夫一世的心算是白操了。苍天无眼啊......”月下仙人放声大哭,这一遭雷雨俱下,可谓伤心至极。
岐黄仙官长年闭门与药草为伍,清清静静地钻研医道,今日一把老骨头被迫奔波了大半日,劳心劳力,身心俱疲。骤然见了这一出大戏,已无心力拘束自己的面皮,嘴角抽搐不已。
但见姻缘府一众仙娥仙侍处变不惊,见怪不怪,对这出戏连看都未多看一样,只一脸关切地将他望着。唯有了听看不过去,伸手递了张帕子。遂心下了然,安心不少,耐心解释道:“月下仙人莫急,老夫年事已高,这一遭有些气息不稳,借叹息调节一二。踏雪仙子并无大碍。”
“哦。”
月下仙人一向爱听折子戏,天界皆知。如今想是还爱看川剧,且将变脸秘法学到了精髓。闻言,泪珠还挂在脸上,哭声却即刻停了,五官也立时端正了起来,老花眼颇为嫌弃地瞪着他,“吓老夫一跳,险些以为雪儿修行未成,这就寿终正寝了。”
撇撇嘴,连珠炮似的发问:“她这是怎么了,缘何还不醒,可要什么草药吗,她现在吃不下,化成灵力渡与她可行,她自通雷法,我这木系的灵力化与她可还行吗?”
岐黄仙官替月下仙人长吸一口气,抹一抹头上的汗,不打算接他的茬, “按说老夫已施针,踏雪仙子早该醒来。观她气脉,无甚不妥。此刻还不醒,怕是她自己不愿醒来。若......”
“啊?”
月下仙人一惊一乍,打断了岐黄仙官的话,看着昏睡的踏雪大法感叹,“敢是她睡懒觉的本事又有长进!一天一夜还没睡醒。”
身后众仙娥仙侍亦信以为真,一脸放心不少的样子。
瞧着一屋子一气同心的模样,岐黄仙官颇为无语地咧了咧嘴。
幸好,这方天界异域还有一朵奇葩盛开。
涪桜排众而出,对正坐着诊脉的仙官,居高临下道:“踏雪是吐血后昏厥的,”话一出口,似乎觉得自己颇为失礼,又缓和了语气,默默换了一番言辞,恭敬执礼道:“请仙官饶恕小仙心急失礼之罪。踏雪如此昏睡,定有缘由。若是贪睡,此刻便是饿也该饿醒了。”
深以为然,深以为然。
此刻还未安歇、困得睁眼瞌睡的众仙娥仙侍如梦初醒。相处这许久,无人不知踏雪脾性。
这位小师妹活泼伶俐,聪慧随和,肚子里全是新奇有趣的凡间轶事,她经行之处,处处和乐。唯独对吃、睡这两桩执念颇深,尤其是吃。啧啧啧,怕是于她而言,天界新奇万种,都不如膳房极乐。为贪睡,放弃饮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哪里哪里,怪罪是没有的,虽然不清楚你这话道理在哪儿,但老夫谢谢你还来不及。
岐黄仙官终于有机会把话说完,“修行一途最忌心魔。困于心,则现于行。踏雪仙子不愿醒来或许是心魔所致。久睡于仙灵之体并无大碍,只是长期神思不宁,虚耗心神,必将陷于梦魇,做困兽之斗。若不能尽快破了迷障,必将损耗自身,伤及根本。”
天界乃造化所钟,天材地宝、珍禽异兽,无奇不有。天帝饲养的魇兽吞吐梦境,以梦为食,正是可以辅治梦魇的灵兽。只是……
岐黄仙官这一日难得耳根清净,却难以消受。月下仙人的脸黑如锅底,缄默不语,一屋子人有的欲言又止,最终也跟着沉默下来。
幸亏他筹谋在先。岐黄仙官默默赞许自己未雨绸缪。他来时已派人给天帝处送了信,稍后天帝安排人手,暗中牵了魇兽来也未可知。只是怎么帮天帝陛下赚这个人情呢?罢了,还是先把天帝的人情赚到手。
“咳咳,踏雪仙子眼下还不至于此,或可观察一夜,再做打算。”岐黄仙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颗仙丹,“老夫这丸丹药不必吞服,只要含在口中,必可保此夜无虞。只是有一样……”
“莫要卖关子,且请说来呀。”月下仙人听闻还有解法,心急如焚。
“踏雪仙子心神虚弱,魂魄不定,此夜切不可有人打扰,”岐黄仙官心中已有计较,气定神闲。看着作势要毛遂自荐的一干仙娥仙侍,干脆利落地一盆冷水泼下去,“也不可有人近身陪侍,扰其心神。”
嗞啦一声,浇熄了好几个热炉灶。
胡说八道,不知这老头的葫芦里卖的是哪家的药。穗禾盘桓天界千年,深知众仙虚与委蛇那一套。听了这一套说辞,她心中疑云大起,但此刻化成涪桜模样,碍于身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打定主意夜间要悄悄留下,亲手拆开老头的葫芦看一看。
客客气气送走了岐黄仙官,月下仙人果然没有留人守夜。姻缘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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