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2 / 2）

……所以最后不论是乡下老鼠还是城里老鼠，大家都死了。”

“佐野君也是老鼠。”

“所以、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与恶魔交易，杀死他人，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恶魔就是这样的存在，希望看到人类痛苦地死去，就这样全部推到恶魔身上就好了。”

“老鼠总是会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真正死去的那一瞬间很快。

佐野真一郎只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贯穿，接下来，就是比此刻更无尽、更寂寥的黑。

像是闭上眼前的第二层睑。

一切都是黑暗。

比眼前的黑还要更浓郁上百倍，上千倍。那是失去了一切知觉的最后安眠之所。

然后一切消失。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听到这个世界与自己最后的诀别。

“啊……忘记说了。那天的晚饭，我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天妇罗……不过，现在你估计也听不到了吧。”

……

……

……

死亡

死亡的尽头没有任何东西。

在一切都模糊不清的混沌中，不知时间，不知方位，这样轮转几千年，又或者只是0.01秒后，世界降下一束光。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血腥味充斥鼻腔。浓郁的铁锈气味弥散在空中，还带着微不可闻的新鲜甜味。木质地板特有的油漆味混杂着尘螨淡淡的发霉的气味，向他洒下人间第一道欢迎的号角。

其次是味觉。

嘴里像是有液体缓缓流向喉咙。他把麻木的舌头转了转，就着分泌的唾液，品尝到口腔里咸湿的腥味，那些血顺着他的嘴缝流入，因着仰躺的姿势，有些呛到气管里，引起一阵疯狂的咳嗽。

再之后，是听觉。

耳朵里的嗡鸣声，由小到大，逐渐清晰，直到最后变成了争执声与怒吼声，还有惊慌失措的哭泣声，伴随着由远到近的警笛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爵士。

最后是视觉。

眼前黑斑逐渐褪去，他看到地板的缝隙顺着远处靠拢。然后是头顶一节纤细的手臂被另一只暴起青筋的手狠狠捏住。衣摆摇曳着，远处倒在地面的摩托车与周围洒落的碎玻璃发出点点亮光，像一颗颗的星星。

衣服被冷汗浸透黏腻在皮肤上不舒适的痒意，大脑深处的痛意，由于太厉害的咳嗽而导致的胸腔的抽痛，一切的一切。

意识终于再度回到这具破烂的身体。

他深吸了一口气。

咦……?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对了……好像是有小偷……但是看到的是圭介的脸……

然后、然后……

佐野真一郎迟钝地转动眼珠，他看到穿着黑色衣服的圭介脸上流淌着眼泪，他眼睛烧得通红，无边的愤怒与彷徨点燃了他那双琥珀色的双眼。

“你是谁？你对他做了什么！！”

“啊咿咿咿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打我！”

被按到地面的女孩双手抱住脑袋。

她手上的伤口因为拉扯再度撕裂，那些血沾上她的脸颊与场地圭介的脸，衬得他此时此刻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在挣扎中，女孩露出了那双不断流泪的双眼。

仿佛一瞬间被电流击中。

在那一刻，透过那双盈满眼泪的棕红色眼珠，佐野真一郎终于再度呼出新生的第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