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戎马刀上飘,见过英雄弯下小蛮腰(1 / 1)
孤山青黛,层云万里,鸥唳清亮,穿云裂空。
搁下沉重的装备后,苏熹微难得清闲地坐在靶场的高处,抬头眺向久远的记忆深处,那模糊至极的家的方向。
春雷轰隆后的海天处,总是如同上好的青瓷釉。而训练场处,却似老潭之水,深沉处满是云开雾散的清凉之气。任由训练场处世事扰扰,雨后的靶场依旧是风清月明。
如今再也不见岸堤旁的杨柳与遍染的烟雨,指尖的风沙与薄茧经尤岁月,已成定格。
若是以往,苏熹微定要在这里躲个懒,难得清闲地爬上树眯上一觉。可现在,一向肃然有序的四百米障碍场,却人影攒动,喧哗盈沸起来。
是已经被兽营抹去身形的海训场三人组,他们与向羽巴郎一同被围在作训草地的正中央,似乎在争辩着什么不可违逆的事情。
“我要向你挑战四百米障碍,海训场的兵,一个也不是软骨头。”
是鲁炎,时隔多日,他原本稚嫩的眉宇间,也落了些许清冷白雪,即称风霜雨雪。
鲁炎话音已然落定,刹那间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向羽没有开口回答,只是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外套,扔在了一旁神情激昂的巴郎手里。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此人还是兽营里号称不败之身的战神向羽。若是输,鲁炎自然也不会名声扫地,若是赢,向羽丢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脸面。
对于看似悬殊的差距,苏熹微只觉得愉快极了。
分析动机和隐藏在躯壳下的灵魂,苏熹微一向自信。
鲁炎此人的傲骨堪称第二个向羽。但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鲁炎之所以是鲁炎,他的傲骨并非松柏刚直不可弯,而是兰亭旁的竹林,即使暴雪如千斤被迫垂头服输,在雪化云开后,也依旧可以挺直如昨,傲骨依旧。
随着一声哨声,二人的对决也从现在开始,画下历史性的一笔。
参商二星开始运转,契机碰撞,轨道重合。
但比赛并没有完整落下该有的帷幕。
只见向羽从平衡木下跌落,撞地的肘臂处,已然呈脱臼之势。
刘医生被向羽推出了医务室,待向羽咬紧牙关准备将门合拢时,苏熹微将脚伸出,卡进了门缝内。
“滚出去!”向羽试图将苏熹微也拒之门外,但碍于关节窝处的剧痛,已然让他生理性浑身颤抖。
苏熹微仅仅是伸出手,将他推进了医务室内,随即反手将门反锁。
“肩关节囊松弛,我治过很多起……放心,我手法到位不会让你疼痛的。”
“别碰我!”向羽拂落苏熹微伸向自己的手,一向沉稳的他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搅的心烦意乱,眉上的汗珠随即滑落,砸在地上悄无声息。
“少他妈废话,我才不要被你颐指气使,你又不是被我的足球踢中脑袋的邻居大婶!”
苏熹微握住向羽那只脱臼的胳膊,皱着眉若有所思道:“我把你和我的邻居做比较了吗?我故意的。”
但在弹指一挥间,苏熹微遍将他的胳膊从错位的关节处拽出,继而瞬间将它按回关节囊处,伴随着不太悦耳的软骨摩擦音,向羽的胳膊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间回到了原有的位置。
“完美,毕竟这是我为自己计划的第一份‘假如失去三天光明式’工作。”苏熹微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处的汗水,改口道:“宣传语就叫‘我失去了眼睛,你千金散尽。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向羽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汗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苏熹微。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熹微敛去不太正经的笑容,起身面向窗前,垂眼道:“你或许你认为伤疤是受伤的见证。但你也没想过,试图撕掉它才会鲜血淋漓,将伤口一览无余,越是掩盖越是鲜明。受伤没什么丢脸的,但当你的胳膊淌满鲜血时,他们见证过你的辉煌,投来的怜悯也要比旁人的嘲讽刺眼的多。”
“说得好听。”向羽沉吟,不知如何作答。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两个世界总有相通之处。”
“你也配?”
“或许配。”苏熹微走上前将门锁打开,长处一口气,似有所指地拍了拍向羽的肩膀,道:“风儿喧嚣,它可以吹走沙砾,可以掀起惊涛骇浪……但它没办法让一只海鸥消失,因为生命的意义在于反抗和不顺从。”
众人已然围成一个屏障,目送着向羽步步踏出门外。
“我从来就没有顺从过。”向羽突然立定,不曾回头,落下一句话后,便踏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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