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28)(1 / 2)
福州的春意甚浓,巨大的榕树摇晃着茂密的枝叶,荡起清风又裹住沁人心脾的花香,再没有比这更舒服自在的时候了。
赵北平坐在树下看书,右手臂上缠了纱布垂在一侧,用左手翻书页不太便当。长顺瞧见了,忙从耳房过来,因着在煎药,他身上沾了炭火气和汤药味,浓烈的气味袭来其他的就都闻不到了。
赵北平淡淡看他一眼,“还没断。”
他的手臂只受了一点轻伤,但这些日子不是做足了伤势重的假象嘛,长顺一时没转过弯才赶来帮他翻书。拿着蒲扇不好意思地扇两下,道:“将军,不若把炉子移到廊下来,这样秦姑娘一进来闻着那药味肯定要更心疼将军。”
赵北平盯着书页没动,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长顺会意,沉默便是同意了,当即去耳房将炉子和药罐移到了廊下。春风正好,不多时满官邸都闻到了苦涩的药味。
药罐里的水加了一碗又一碗,药快要熬糊了的时候,一个护卫进来禀报:“秦姑娘的马车已过了城门。”
长顺一个激灵站起身,立马不犯困了,他望一眼榕树下。将军深邃的目光望向门外,那样悠长像穿透茂密的树叶照射到地上的光线一样。长顺叹口气,叫人速速做准备。
……
庄严肃穆的总督府,到处是苦涩的药味,闻起来有些沉重。
带路的护卫一问三不知,秦秋漪心中愈发担忧,无心欣赏满园春色,也无心感叹总督府之庄严阔大,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轻巧急促的步伐隐在柔软的裙摆里,夹杂着叫人难以忽略的焦急和不安。赵北平敏锐的耳朵动了一下,他放下书抬眸望去。
南边的春光怎会如此明亮清透,像是轻软的纯白柔纱披在她身上,随着她匆匆而来的步伐摇曳着。她眉心微微蹙起,复杂的视线落在他缠了纱布的手臂上,那一片裸露在外的肌肤隐隐发烫。
“将军怎伤得这般重?”秦秋漪到了跟前,瞧见他手臂、胸前都缠了厚厚的纱布,看着比从阿年那儿听来的还要严重。按理总督下面还有总兵,不需要他亲自上阵,就算他亲自带兵上场,他向来稳重不是冒进的毛头小子,应当不会轻敌,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了。
她轻轻叹声息,问道:“可是倭寇十分难对付?”
赵北平摇了摇头,望一眼她身后跟着的人,对她道:“随我来。”
秦秋漪走在赵北平身后,阿年抿了抿唇并没有跟上去。他在榕树下坐下,看了眼警惕他的长顺,轻笑一声。
长顺早看这小子不爽,要不是将军不让他动手,该叫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憋了气,手中蒲扇“哐哐”扇得起劲,苦涩的药味窜起,逃散到每一个角落。
书房里,赵北平关了门窗。隔绝了外头的声音,也隔绝了四处飘散的苦味,倒是他手臂上抹的伤药清淡的药香在静谧的空气里流转。
他拎起茶壶要倒茶,秦秋漪怕他扯到伤口,忙道,“我来。”
赵北平笑一笑,“纱布看着可怖,实则手臂上一点皮外伤。”
秦秋漪听得一怔,看了眼紧闭的门窗,小声道:“将军佯装重伤?”
她身体不自觉前倾,这样近的距离,赵北平微微低眸便能瞧见她领口处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他眼眸微动,偏过头望着洒落在窗前的光线,缓缓道:“沿海富庶民风文雅,驻扎的官兵对上不要命的倭寇,尤其善刀剑的九州真倭,知晓打不过多器械而逃。”
瞥一眼受伤的手臂,余光瞧见秦秋漪蹙起了眉,便又笑了笑安抚道:“不怕,是有些棘手,却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已派人去民风强悍之地募兵,待练好了新兵又有火药助力,沿海之安宁为期不远。”
闻言,秦秋漪稍稍松口气,不解道:“既有应对之法,将军为何佯装重伤?”
“此事说来话长。”
细小的尘埃在穿透窗户的光线里起舞,赵北平幽深的视线静静凝视着它们无声的热闹,“出海贸易收获巨大,尤属丝绸茶叶最为紧俏,自新开了广州和明州两处港口,南边的世家大族吞占良田更为放肆。”
秦秋漪听得出他的隐忧,侵占良田是为种桑,百姓无田种粮要么饿死,要么揭竿而起。想到过去的一年里不断收到那些世家大族送来的“贿赂”,秦秋漪道:“他们想让将军做保护伞,将军不得以只能以‘重伤’避而不见?”
赵北平弯起嘴角,眸光里的赞赏与欣喜快要溢出来。
“可这般不是长久之计,避的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万一狗急跳墙对将军动了坏心思怎生是好?以他们在此地数十年数百年的经营,恐怕很难对付。”
赵北平点头,“我也是这般想,你与他们打过交道,可有应对的法子?”
秦秋漪想了想,说:“他们之间盘根错节十分庞大,但分化瓦解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并非一蹴而就,须得花费些时间,从哪一家入手也要仔细考量。”
两人商量着,不知不觉时间在指缝里悄悄溜走。长顺在门外道:“将军,药熬好了。”
赵北平眸光微动,起身去开了门。
长顺放下药碗,道:“方才外头的门房来报,说徐家四姑娘又来了,我叫人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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