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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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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敛的淡金瞳眸眸漂亮又冰冷,宛若凝结着一层寒气,从眼底侵蚀了他整个人。

乐正黎出事了。

他不敢去深思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宸华苑去找她。

这种贯穿头颅的焦虑和担忧令他很不好受。

情绪不受控制,拽着他往深渊沉溺,黑暗如墨,黏稠到能吞掉所有的理智。

他鲜少会对一个人或一件事这么关注。

草原旷邈,青色的绿地一望无垠,远处有连亘的起伏山脉,白雪落顶,是化不开的憧憬。

年少的他幻想着某天能离开草原,又忌惮着人族的卑劣和残忍。

冬至,漫山遍野的草都在枯萎。

沧桑的黄染尽了未降的雪,冷风四起,是挡不住的枯寂与寥败。

那时候的乌九朝想将最烈的酒撒在草原上,再点起火光,烧掉冬日带来的颓靡,烧去渐近的凛冽,还有他对外面的向往之心。

可现在,他来到了外面,却还是要遭受着这种难言的煎熬。

倒不如回了草原,断了情绪被人牵动的痛苦后,大概他才能感到快意一些。

乌九朝长长地叹息一声,听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元窈跑得很急,顾不得裙摆沾着的湿雪,打开门帘就对乌九朝说:“乌九朝,殿下可能出事了,我得想法子出宫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吗?”

话落,她又自答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出去,伤还没好,要是又加重了,殿下回来会怪我的。”

说着她转身就往偏殿走去,折堾已经答应会带她出宫,她得先换一身常服。

“我要去。”乌九朝也起身,三两步就出了大殿。

他才不要坐以待毙,就算乐正黎真的出事了,他也要亲眼所见才行。

万般猜测都当不得真。

乐正黎的运气不算好,他的运气也很差……

但母亲说过否极泰来。

当事情达到最坏的结果时,没准下一个转折便是柳暗花明。

在乌九朝陪同着元窈出宫去寻乐正黎的时候,国师殿内安静得过分。

仆从都不太敢去接近国师的寝殿,日积月累的敬畏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然昨天晚上国师带着人上了山顶禁地,又使唤着仆从布置寝殿的桩桩件件都表明之前他们私下猜想成了真。

可他们不敢去窥探此事的真相,到底是清冷如谪仙的国师自愿搅进了红尘中,还是胆大妄为的女子蓄意蛊惑?

纷纷扰扰的外界流言消弭于风中,不带丁点残存的迹象。

一把椅子正好摆在榻边,徊仙端坐着闭目假寐,整夜不睡对他来说算不得大事,但衰竭的心力是击溃他的元凶。

乐正黎昏迷的这一晚,他想了很多。

思绪乱的像被揉散的线团,任他如何整理,都找不到诀窍,庞杂缭乱,溃不成军。

徊仙轻叹,缓慢地睁开了眸子。

细长血丝印在眼底,墨色瞳孔中似湮着细碎的光,恍如黑曜石撒了金粉,抖一抖,便泄了大半感情出来。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乐正黎,肌肤瓷白,眉眼姣丽,唇色淡淡,没有半分活人气。

跟那山林雨雾中的鬼魅一样,隔得远了,只能窥见她的形态和身影。

一旦靠近,她便于眨眼间就携着湿凉水汽消失在了枝叶扶疏的绿荫里。

徊仙伸手扣住她的腕子,细微暖意从她的皮肤下透出来,纤瘦到能按住内里微微凸起的骨头。

他垂头,视线放在她的手心上。

之前的伤口还未好,被池水泡过后,边缘泛着死寂的惨白。

明明很怕死,很多时候却又孤勇至极。

该说她傻,还是愚钝?

徊仙看不透乐正黎,他能看出她的谎言、曲意逢迎,还有深埋在暗处不可见光的私心和算计。

她的好、她的坏,都是灵动且直白的。

但徊仙还是不懂她。

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结交这么多人呢?

又为什么就算受伤都无法阻止她?

那些真情假意,亲昵疏离……是否都未曾在她的心里留下过痕迹?

徊仙从袖子把那串银丝手链拿了出来,本来是昨天晚上就要给她的。

耽误到现在,便算作大年初一的压岁礼罢。

晚雪催,金雀意。

如花似叶,岁岁年年,长乐平顺。

赵烛衾被仆从引进来之时,徊仙恰好将乐正黎的手收拢在被衾里,遮住了那串极为显眼的手链。

“毒解了,为何她还没醒?”

徊仙听到身后的问话,不觉想到了昨天梁丘珩砚也问过一遍。

他懒得回应,便把昨日告知梁丘珩砚的话也拿来敷衍了赵烛衾。

“你的意思是,那毒还是伤到了她?”

赵烛衾走近,同徊仙并肩立在床边。

徊仙没有作声,哑然中难掩疲倦。

赵烛衾侧头,看向他,“你是用什么救了她?朕怎么不知道伏灵族还有起死回生之力。”

夜晚的赵烛衾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蹊跷,进而展开问询,四平八稳,言语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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