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1 / 2)
“郡主来了?”店里的伙计石头见到黎蔓从轿子里下来,赶紧上前,“您往里头坐,这外头天有些暗,仔细等会儿下起雨来。”
黎蔓朝他微微颔首以示回应,抬眼看着负责在铺子门口验书的伙计只余下一个,心下了然,“最近来验书的少了很多吧?”
“是,”石头毕恭毕敬地回答,“相较于上月,近来找我们的客人少了有八/九成,”他随着黎蔓的视线跟着望,解释道,“因着来验书的人少了许多,牛二哥说外面的人只留下一个就可以了。”
“行,”黎蔓点点头,问得更仔细些,“那银子可都赔出去了?收回来的书册呢,可都销毁了?”
石头引着她进铺子里:“除开您让留下的几册,其它的都已经尽数焚毁了,”他侧身让路,“银子是客人们自己来铺子里支,基本上都来取走了。”
“基本上?”黎蔓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还有客人没来取?”
“零星几个,基本上也是来验书没多久的,估计过两日就来了……”说到这儿石头又迟疑起来,“不过有一个不一样,”他不敢卖关子,“这客人叫方守中,他来验书快十日了,当时还问过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银钱,这几日却一直没来取。”
“他?”黎蔓一边朝两旁向她问好的人颔首回礼,一边颇为疑惑地问,“他的那些书应该给多少银钱?”
“方守中在咱们家买的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快四十五两银子了,”对于这位让掌柜特意嘱托留书的客人,石头显然有着不浅的印象,“按双倍赔偿,应是九十两。”
“九十两不是小数目,”黎蔓思忖片刻,那日一见,说那方守中穿着朴素都是谦虚,衣服都泛白起毛边的人怎么着也不像是能把这么一笔银子置之度外的,她拧着眉走到柜台后坐下,让石头把专门记验书赔钱的账册找出来,“他如果不是因为要事耽搁了,应该不会忘。”
何况那日当事人还特意问了什么时候能来取银两,分明是有些急着用钱的样子。
伙计奉上茶水,店铺外头轰隆一声,风吹得愈紧,想来是要下雨了。黎蔓摆摆手,示意石头去招呼客人就好,再让坐在外头验书的伙计进屋子里验。
豆大的雨珠在第一声雷落下后便紧锣密鼓地坠落下来,噼里啪啦又争先恐后地跳到砖瓦上、小池里,廊檐边角处的雨滴连绵成水,如涓涓细流般淌下,足见这雨之大、之急。
透过窗户跳进屋子里的光也被乌云遮蔽住,照得店内有些昏暗,秋月担心黎蔓在这样的地方看账册伤了眼睛,急急忙忙地要掌灯过来。
外头雨下得越发大了,外来的行人要么抬起衣袖举过头顶跑回家中,要么就近找个铺子进去躲躲。店面宽阔敞亮的陆氏书铺就是个不错的去处,人们也听说这新掌柜黎蔓郡主是个还算好说话的。
雨势越来越大,来店里躲雨的人也越多。有些稍有些余钱的人在柜子前晃来晃去,也不太好意思淌着一身水渍在这店里只看不买,若说贵的有些勉强,但那小的戏曲本子倒也可以负担,索性掏钱买下,躲雨也更理直气壮。
如此这般,账上还进了些银子,黎蔓坐在柜台后一边思索一边笑着朝往来的客人点头示意,还吩咐店铺里的伙计熬锅姜汤让客人喝了暖暖身子,至于想要付钱买书的人找她便可。
她脑海里有了一个关于铺子的新想法,心思活络时忽而又有人进了铺子,也不看柜子里的书,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但他许是在雨中淋得实在太久,衣袖拧了又拧也像是在池子里捞出来似的。他生得高高瘦瘦,淌着一路水渍大步走到黎蔓跟前,两手空空,向黎蔓作了个揖。
这人虽然有礼貌但看上去实在狼狈,秋月警惕地迈开一步,挡住黎蔓的半个身子。黎蔓定睛一看,发现对方就是自己和石头刚刚才提过的方守中。
他眼下青黑,精神劲儿不算很好,一身素白的麻衣看上去粗糙且有些过于厚了。他声音有些哑,直愣愣地问道:“郡主……我上次带来的那几册书……”
黎蔓心中疑窦丛生,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只故意立马开口接话试探,“我记得你,你是八九天前来的吧?你问的是需赔付给你的那几册书的双倍银两?”她一只手伸手欲拉开柜台下的小箱子,一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账册,“你放心,我们这上面对每位客人都清清楚楚地记着,绝不赖账。”
方守中下意识地跟着她手上动作瞧,面上却是直接打断了黎蔓的话,“不!”他显出几分急切,又有些难以启齿,语气沉沉,“我不用银子,只需要那几册书……”说到要点时他语速快了许多,笃定地再次重复,“我不用你们赔银子,把那几册书还给我就可以。”
他似乎有些颓然丧气,眉头皱得能打死结,“你们……是已经那些书册毁掉了吗?”
“客官如果急着用书,您送过来的书册我们店里现在也有对应的新的版式,原本应该差人给您送过去,但您也可以就挑走带回去,”黎蔓半真半假地回答,“至于我们这些日子核验过后收回的书册,按理来说都是要依次被销毁的。”
见店里的人对这儿纷纷侧目,黎蔓不忘再次重复,“我们陆氏书坊吧用心制书,哪怕是之前所手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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