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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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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梦醒那一刻,沈弈依旧分不清今夕何夕。

上辈子的所有就如方才的梦境般,一切都是雾里看花,唯一刻骨铭心的只有他被处以极刑那日。

那日天色很沉,周遭一切包括被挂在石墙上的他仿佛都被泼上了寒水,一切都冷到了骨子里。虽说血是热的,肉是烫的,可他唯独完好的肌肤呈现出冰雪般的白,又像是死了。

沈弈却清楚记得,那日他还没死,甚至离死还有七日之久,最后直到四肢都露了白骨他才咽了气。

而当下,他身上虽有着许多因缺了血肉而留下的肉坑,但人确实还喘着气儿。

若平安还在的话准会他问一句痛不痛。

可平安不在,而他若能听人这样问自己的话,他准会回这人两字:不痛。

他真的不痛,毕竟痛早已深入了骨血,他也早已习惯了。现在他只是冷,冷得心发颤。

僵直的四肢躯干将他困在其中,不过可笑的是,他这时竟不恨自己那父亲。也许只是没了力气,不想再忆起这人了,也许只是明白得足够透彻,不必再猜。

背罪罢了,回想原来那日,那人求人时竟也能假惺惺流出几滴泪来,也是好笑。

而剐刑其实没有别人嘴里说的那样难以忍受,到了最后他也不记得那牢房是否留了窗子,可他深深记得那日有朵雪轻轻落在自己胸口。

只可惜啊——他的血还是烫了些,那雪不过一息之间便化了,之后也许是混在了血水里流入到他身上那些沟壑之间。只可惜他未能体味到活着时能感受到的那丝冰凉,也好在他最后还能想起几个在乎他的人。

不过这真的是他曾经历过的吗?也许那只是个梦呢?

重生以来,沈弈一次次怀疑自己,就如同现在的他只想要从反复的混沌与清醒间挣扎出来。

房内静得只剩下他细细的喘息声,而后他将手探入到胸前半敞着的衣襟内,手掌轻轻覆上了那左侧胸口。

就是这儿,梦里那片雪的位置。

沈弈不清楚自己为何独独记得那雪,也许他是个不知变通的人吧。

从那阿毗地狱般的梦中醒来,至今为止已有九年,理智不断压抑着心中的毁灭之意,再回想从前那四年,他还是觉得自己可笑。

若再有一世他不会去做对继室计行言听的蠢笨大公子。可惜让他从那梦挣脱的答案不大好寻。若不是看过那些事的全貌,见识过所有人的佛口蛇心,他哪里会明白自母亲走后这个家早容下他的道理。

不过看透了又如何。

从床榻上坐起,他视线扫遍这屋子,待瞧过了每一张桌一把椅,沈弈依旧觉得自己还不够清醒。

早春,屋内空气微凉。他又呆坐片刻后才拿起一旁挂着的单衣,这衣身微泛着微光,虽无绣纹暗饰,但衬得人气度非凡。

轻推开门,往小厨房那方向看去。

沈大还似往常那样半蹲在石阶上端着碗大快朵颐,而平安这时正端着木盆跨过敞开着的厨房门。

和他对上视线,沈弈便听他在那儿开口道:“公子今日醒得倒是早!难得难得,公子是不觉得春日里太凉了?”

对上他那双眼,沈弈面上露出个浅淡笑意回道:“做了个梦,便醒了。”

“又做梦了?公子你怎么天天做梦?心里都装着些什么啊?”

侧过身给平安让出了路,看着他将木盆放上梳洗架后沈弈才迈动步子缓缓走近。

“公子脸色不大好,幸好今早厨房做的是汤面,公子等会儿先吃一碗暖暖身子好了。”

听着耳边的絮叨,沈弈轻轻颔首道:“你安排便是。”

对平安来说,自家公子奇怪得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如此安静倒有些少见了。

等做到了圆桌旁,他静静打量着他家公子的背影刻意压低了嗓音问道:“公子昨日是做的什么梦?好的还是不好的?”

想来是不好的,毕竟这人简直变了个样。

前头,沈弈拧完布巾后开始擦拭着他那双手。其实此刻他的脑子还混沌着,仍旧分不太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依旧在那梦中。

可他这慢腾腾的动作却叫后头的平安有些误解了。

“今日厨房的人起晚了,着急忙慌地竟只记得烧锅做饭却忘了烧水,所以这水似乎不大热,公子要是嫌凉,要不等会儿我再端一盆新的来?”

原来是水不够热……

随着布巾上滴落的水珠,盆中泛起涟漪,沈弈盯了半晌,而后轻笑了声,他只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往后这水还是热些好。”

“下次铁定不会,我正打算再买个人,现在厨房人手不大够用,和守夜的人撞上了。”

“守夜?”沈弈将布巾丢回水盆后转过身看他:“为何要人守夜?”

平安呆愣愣地眨了下眼,老实回道:“先前收了那封信后我便着人轮番守夜了。”

“怪不得这些人白日总打不起精神。”沈弈笑着抬手给自己斟了盏冷茶灌下肚,待抹去唇上那点水渍,他双指曲起轻叩了下桌面问:“若有人在我房里发出这点响动,你在耳房可听得到。”

“这哪儿听得到……”

平安只当自家公子正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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