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1 / 2)
北国昼短,申时便已天色暗红。
王城北门红灯高挂,宽大笔直的登天街,两侧均有手持红缨的重兵把守。
平日里东市朝阳、西市金月,繁华竞逐。今日却显得有些冷清,人们将热闹都拢到一处,人头攒动,都是为一睹王婿容貌而来……
“恭迎王婿!王婿万安千旗!”
黑色巨型战马刚走进城门,城楼上便有人高声呼喊,夹道两侧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全都应声而跪。
“恭迎王婿,王婿万安千旗!”
步云凌在巨型黑马上送目而望,入眼满是跪拜的将士与百姓,还有登天街漫天飞舞的风刃冷霜,那是昆罗的国运。
王族子弟若要继承氏族王位,须孤身走完登天街,直入北阙。且不可着甲胄,也不能骑马,也不许有人护送。
登天街上的漫天风刃冷霜,就代表着昆罗的国运,与国有益者,所承受的风霜也越猛烈。代代王族如同火中薪柴,以己身为国增运。
登天街之所以被称为“登天”,是因为无六族者,过之为王,一步登天。
当年,步慈族人尽灭,她孤身一人走完登天街,据说风雪漫天,冷刃伤人。步慈就是走完这一路,才有如今的王族步旗。
传闻,罗娆降生时,登天街上的风雪自成漩涡,雷鸣惊人。她十六岁举鼎而过时,也是那般骇人的阵仗。
所以昆罗人都说,罗娆生来便是王储,她临世的使命就是守护昆罗。
步云凌作为王储的正君王婿,是可以骑马过登天街的,寓意夫妻一体,乌殄就代表罗娆,可为步云凌抵御风雪。
但步云凌却在此时,翻身下马了。
正红色婚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人更白,像忍冬花一样,开在风霜冷雪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步云凌身上,他肤如白月、姿态姣好,只是眉眼上吊、眼眶深邃,眸光锐利如狼,看着不像大历人,反而更像昆罗人。
步氏,也是王族。
他衣衫单薄,腰背挺直、身形修长。虽年仅十七,但依照昆罗的律法,步云凌身过七尺已经成年,也该只身过登天街,宣告天下“步”字王旗后继有人。
步云凌闭上双眼,缓步向前。
这或许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只身走过登天街的机会了,尽管旁人不知他是步云凌,但天知地知,他不仅是王储罗娆的正君王婿,他本就是昆罗北原的王。
“你做什么?上马!”罗渠瞪着眼睛看步云凌下马,徒步向北往登天街走去。
漫天风霜,只待步云凌踏入,便更加猛烈,风雪隐约有成漩涡的趋势。
这是吉兆,对昆罗的百姓来说。
罗渠骑着爪亘想冲进去,却被风打在外面。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王族不认他,登天街他永远也进不去……
“走!”罗渠勒紧缰绳,调转方向,率领余部从北侧行进,前往王宫北侧门。
置身冰霜的步云凌,每一步都寒冷刺骨。他用内劲护住要害,免得自己被寒风吹垮,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面覆白霜,唇失血色。
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啼。
昆罗上空已久不见巨鹰,都说王女将它留在北固城镇守要塞了。如今巨鹰北归,盘旋在登天街的上空,啼叫不止。
它俯冲而下,落在步云凌面前,展开翅膀为他抵御风霜。步云凌闭着眼睛,忽而感受到面前风雪渐弱,眯眼去看,发现是巨鹰。
“烈风。”
步云凌伸手去摸巨鹰宽大的翅膀,一声鹰啼回应他的抚摸,它还认得他。步云凌苍白的唇角微扬,随后他手轻轻一拍。
他声音沙哑,道:“飞吧……”
巨鹰得令,应声而飞。它翱翔于高空,俯看地面,无声地守护着步云凌。
鹰啼响彻云霄,引人抬头仰望。
站在北阙等待的罗娆闻声仰头去看,不见任何踪影。她冰冷的视线落在风霜愈烈的登天街上,漆黑的眸中闪过金光,漫天飞霜如同白雾,让她心头隐约有些不安。
“没想到这大历皇子的命数,竟然与昆罗如此紧密……”左庭站在罗娆右后方,看着登天街快要成型的冰雪飓风,喃喃自语地惊叹着。
罗娆站在那里,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怎么有鹰的声音?”左庭耳朵微动,他看向罗娆,“王女,烈风回来了?”
罗娆紧紧盯着登天街,风雪之中一抹身影若隐若现,她沉默着盯着那身影……
半晌,左庭听到罗娆轻声说:“回来了。”
他偏头看罗娆,只见她身形微动向前挪了两步,却又定在原地。左庭顺着罗娆前进的方向望去,风雪白雾之中,一人身着婚服,踏雪而出。
“嗯……”步云凌内劲耗尽,走完登天街便已力竭,他意识昏沉四肢僵硬,快要倾倒之时,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他用力想睁开眼睛,却头疼欲裂。那手很凉,手心都是茧子,步云凌终于有所支撑,顺着手臂倚靠过去,将自己塞进一个并不温暖的怀抱。
他的头就窝在罗娆颈肩,仅凭本能去用鼻子嗅她身上的味道。冰霜的冷寂中参杂着黑色木枝的味道,还浸着淡淡的忍冬花香。
冷雪、黑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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