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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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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医馆有限,这几日因为收治了许多中瘴毒的病患,人手难免不够。

观亭月将打来的两份水交给了馆中的大夫,便由一位学徒模样的小姑娘上前帮她检查后肩的伤——毕竟方才只是简单包扎,暗器带毒,还是得再做处理。

解开上衣的时候,燕山就抱着双臂,剑眉深锁地在边上看,一点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倒让那女孩儿显得十分尴尬。

她只好在原地清嗓子,清了三回也不见对方领会自己的暗示,正在怀疑此人是不是有一些缺心眼,就听到青年冷淡地开口:

“别咳了,她这伤都是我包的,有那个工夫在意我,还不如赶紧给她换药。”

“……”

头回碰上这么理直气壮的登徒子,小姑娘一面在心里连珠炮般的腹诽,一面飞快给观亭月清洗伤口。

后者约莫是在想什么事情,兀自垂眸出神,便没怎么留意滑到腰间的外衫。

燕山在旁瞧得直皱眉头,似乎忍了许久,最后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单膝蹲下,用手替她把衫子拢着,十分认真地遮住前胸。

观亭月:“……”

这男人龟毛的程度好像她爹。

透骨钉上的毒和外面的瘴气应该是同宗同源,想要彻底清除暂时无法,但幸而她所中不深,尚且不至于陷入昏迷。

在等待大夫检查井水与河水的空闲里,观亭月轻捂住伤处,踱步至医馆内院的厢房外。

五六个药炉皆在忙着冒白气,四周交织着几股浓重的苦味,闻之很令人难受。

前几日送来的病人大多安置在此,有巡逻的捕快,负责军防的守城卫,亦有不少寻常百姓。

因为闻说她在这里,许多人甚至是从外乡拖家带口回来的,恰好赶上这场瘴气。

眼下俨然腾不出多余的房间来医治病患,连院中都临时搭了个简陋的小棚子。

病情发展至今,众人脸上逐渐铺满大片的紫黑色,昏睡的时日居多,就连睡着,在梦里也仍旧哀哀低吟。

观亭月静静地凝视屋内的情形,目光从每一扇门中流过去,不知在想什么。

廊下有两个病者的家眷像是发现了她,传来一点细碎的轻语。

“咦,那不是观将军吗?”

“嗐——”眼见女人准备上前,丈夫抬手将她拦住,“你干什么去?”

“我去问问观将军这瘴毒解药的事情呀。”

“嘘,别打搅将军。”男人低声提醒,“她肯定还在想法子,你就莫要添乱了,我们动静轻点。”

“哦,好好好……”

……

这里几乎听不见城外的污言秽语,端着草药的年轻学徒匆匆自观亭月旁边经过,恭敬地问了句好。

“观将军。”

“嗯……”

她眼神温柔,一路追随小学徒行远。

——“观亭月,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局面。”

——“你这一身的孽障,将来下了阴曹地府,注定是要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

背后,某人散懒的足音恰如其分地停在耳畔,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你是不是想起八年前了?”

燕山瞥着她青丝微垂,棱角柔和的侧颜,“那个时候苦守在城里,前无援军,全是追兵。背负着上千条人命在身,每天都很不好过吧?”

这句话仿佛是令她回忆起了一些过往,观亭月眼睑低垂着眨了眨,笑容里竟满是释怀,“是让我想起八年前了。”

“只不过如今的情形,比起当时已经好了太多。”

昔年战火纷飞的土地上,人人都对官府心存芥蒂,所有人皆带着敌意,哪怕观家军这样声名显赫,依然遭受不少非议。

她待在城里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民众不信任她,驻军质疑她,入夜后,家家户户的啜泣声犹如利刃,一寸一寸割在心头。

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霜剑风刀。

“所以,你做过的事,好坏旁人是看在眼里的。否则他们也不会祭奠你了,不是吗?”燕山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总有人支持你的。至少……至少你哥会。”

他后半句改口得过于明显,好在观亭月并未注意,她只是微妙地一怔,继而赞同地淡笑。

“你说得对。”

“你说得对啊……”

观亭月重复时轻轻吐出一口气,眸中有星光亮起,心情不错地信手拍了拍他的侧脸,一如小时候拿他当小狼崽那样。

“燕山,我发觉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会宽慰人了。”

她没带面罩,因为受伤失血的缘故,笑容无端透出点病弱来。

不远处的大夫正握着两只竹筒,形容沧桑地往此处走,观亭月说完,便自然地绕过他迎了上去。

原地里唯有燕山还保持着八风不动,双手抱臂的姿势。他偏头轻抿嘴唇,半晌才用指腹摩挲着发红的耳垂,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后面。

“让将军久等了。”

医士礼貌性地作揖,“我与几位徒弟适才几番尝试,可以断定这两壶水里皆无瘴毒,是能正常饮用的。”

果然。

观亭月的眼底闪过一瞬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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