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六章(2 / 3)
大哥拼死护着我,如果不是他……我现下……”
那边的言语突然哽住了。
燕山对此无动于衷,不以为然地说道:“大战当前时,军中若有兵临阵退却,原本就是罪该当杀,以振军心。你没做错什么,哪怕不放他们去引开敌军,这些人也当以军法处死。”
“我知道。”
观亭月的声音与远处的质问一并而起。
——“怕死有错吗?!”
——“想要活下去,有错吗?!”
——“奕末时各省各地跑了多少兵,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怯阵,就要这样陷害我们吗!”
“但我毕竟是骗了他们。”她微微感慨,“在那之中有许多人,或许仅是一时受人蛊惑,而我却没有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因此,尽管她从不悔恨当初的选择,可心中终归是有一些亏欠。
“这并非是什么光彩之事,故而大战结束后,我只对外人声称是他们自告奋勇慷慨赴死,至少在名声上,给大家都讨到一点颜面。”
燕山颔了颔首,“立下如此功勋,其后人想来也能有一笔不小的抚恤。于情于理,你都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做是我,不见得比你周全到哪里去。”
观亭月转过头,轻轻望着他,她不是没听出燕山在安慰自己。
每一句都谨慎得恰到好处,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却字斟句酌,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
不知为何,总感觉情绪好像没有先前那么沉重了。纵然满城都是滔天的骂声,居然也能够不由自主地一笑。
“可我用的手段的确卑劣,是不应当受到这么多追崇的……他会如此愤怒,某中程度上来讲,我能理解。”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
贪生怕死并不可耻,试问谁不想苟活着呢。
她虽不赞同,不过尊重。
燕山心头莫名“咯噔”一下。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明白了几日前观亭月那句话的含义——
“这许多年来,死在我手中的和因我而死的,早就不止那些了,燕山……”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当时的口不择言有多冒失。
难怪。
难怪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稀疏的微风将断断续续的抽泣与零落的枯叶一并卷上了天。
悲恨如果有实质,或许就和这经久不散的毒瘴一样,厚重又深沉,势要同所有人,不死不休吧。
观亭月抬起手,接住正好落下来的一片叶子,若有所思地低喃,“不过。”
“他说得也不错。我以往做事是挺不择手段的……而今也不见得改进了多少。”
她顿了片刻,似乎透过枯黄的草木回忆起了什么,语焉不详地问,“那个时候……你应该很恨我吧。”
“当年这么对你。”
燕山脑子里的某根弦岌岌可危地猛然一颤。
万万没想到观亭月会猝不及防地提起那件事情,一时间,无数难以言说的心绪汹涌地上来。
竟不知痛楚和惊愕哪一样更多些。
他紧咬着牙关,只觉双目无故有些发热,半晌才喑哑道:“你想听实话吗?”
观亭月并未留意到他的变化,“嗯,你说。”
过了良久,旁边的人发出熟悉的,惯有的冷笑声,“恨。”
他似是而非地牵着嘴角:“怎么可能不恨。”
那是十年,四十个春夏秋冬,三千多个漫长的日夜。
他无时无刻不在追忆那段年少时光,直到他们分开后的岁月,已经远远超过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观亭月闻言,仿佛是在意料之中,“我想也是……”
话音没落,燕山却蓦地回头,用力质问道:“所以呢?!”
那双星目骤然离她很近,在清凉冰冷的月华之下,闪烁着微明的光,其中竟隐隐有血丝。
观亭月一下子让他给问懵了:“所以……什么?”
你就不打算解释什么吗?
他心想,你就没有什么,是要对我说的吗?
哪怕是一句呢。
观亭月无措地接受着对面过于炙热的眼神,不明白他忽然如此激动的缘由。
青年的神色瞬息万变,深深将自己笼于其间,她看进眸中,似有什么情绪,在心底里轻轻一漾……
观亭月认真揣测了一会儿,继而皱眉道:“你该不会是也想加入城外那个疯子,跟他一起出谋划策,来找我报仇吧?”
燕山先一愣,随后简直快被气笑:“你!……”
他几乎快为这脑回路叹服不已,当下是真有点恼了,忿然道,“我若要报复你,在永宁城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观亭月,你不会以为如今的我还会怕你吧?!”
她听闻,抿起嘴,扭身过去,碎碎念一样地嘀咕,“是了是了。”
“你现在是大将军,是定远侯,当然不会怕我了。”
她还有脾气闹别扭!
燕山在边上欲言又止,嘴唇开开合合好久,到底是败下阵来,狠狠地甩了甩头,几乎不想再说话了。
就这么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然而余光瞥见观亭月自闭似的拥着腿,只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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