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2 / 2)
父亲母亲送的匣子中不过是两方精致的丝帕,塞在袄中全然不显,她虽然不知其中有何玄机,但也猜得到与家财有关。
此刻李与尘抚了抚那两方丝帕的位置,若有所思。
“你们都出去!”门砰的被人踹开,她晃了晃神,稍清醒些看见是太子殿下,那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准备将自己开膛破腹。
屋子里的宫女们蹭蹭往外跑,她也预备一道出去,却不想被人大力地抓住了手腕。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门复又关上,今日天阴,屋子里黑压压的,叫人喘不上气。
齐衡松了手,打量了屋子一圈,发出一声冷哼,“李姑娘,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关头,孤寻你还能有什么事呢?”
他不会平白找她,李家倒台,她便是废子一颗,除非,她还有用。
“殿下不妨直说。”
“李尚书,不,李闲,昨夜在狱中畏罪自尽了。”齐衡掸了掸凳子上的灰,抓起她的衣袖擦了擦才坐下。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一句招猫逗狗的笑话。
李与尘死死掐住手心,“那又如何?”她微微偏过身子,提壶倒水。
“抄家三日,连地都翻出来瞧了,一分银子没寻到,李闲确实有些本事。”宫女处的茶杯破旧,李与尘手中拿着的那个饮口处落了个碎片。
“圣上和殿下都寻不到,或许我李家是遭人陷害。”她定定地握着茶杯。
齐衡哂笑,猛地夺走她手中的杯盏,掷在地上,化作两三声刺耳的脆响。
李闲已死,方维冒动坏了他的布局,死棋难走,眼下更艰难,没有一个人从李闲之死上讨到好处,只是两败俱伤。
“孤能救你。”
“可阿尘没有什么能报答殿下。”父亲死了,太子没有得到他要的东西,如今转头质问自己,说明她身上一定有利可图,李与尘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齐衡冷嗤,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随你父去死,还是嫁给孤,你选一个。”
李与尘踉跄跪倒,疼出泪来,含混道:“我选活着。”
他看着她的瞳孔被泪水模糊,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到脖颈,在他手上碎成一滩,心中不知怎么也有些酸楚,因而松开了手。
在卑劣的人面前,他更容易变得卑劣,李与尘身上陷阱颇多,齐衡擦干了手。
*
“父皇,儿臣与李闲之女早有婚约,这婚约是儿臣自己提的,父皇与母后当时也应允了。如今李家虽然有变,可京都城里谁不知道儿臣与李家的婚约。儿臣不愿出尔反尔,落井下石,还愿娶她,望父皇成全。”
一日之内,往返昭华殿两次。此刻太阳落山,圣上一手按着眼睛,面上神情不明。
“哦?你倒深情。”
齐衡伏在地上,微微抬起头,“儿臣不是深情,只是依礼行事,她是罪臣之女,不堪为正妃,给她一个侧妃之位,足以堵住悠悠众口了。”
圣上拿起桌上一枚虎形镇纸,重重地砸到地上,“好一个悠悠众口!你还知道她是罪臣之女!李闲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眼下要保他女儿,你让满朝文武怎么看!”
“父皇,婚约已成,众人皆知,外嫁女算不得李闲九族。”
他这“外嫁女”三字说得格外响亮,因为他的母后也是“外嫁女”。
先皇后杨氏乃前朝公主,召当今圣上为驸马,未久,前朝圣上病故,传位于圣上。
百官上奏四字“斩草除根”,圣上雷霆大怒,修改律令一条,“外嫁女算不得父亲九族。”
圣上最恨人提起先皇后,即便是亲子也不能,何况还是先皇后的儿子!他怒从心起,抓起一方砚台扔向太子,“住嘴!”
“怎么!父皇觉得无颜面对母后么!”
父皇每到中秋便要去白马寺斋戒一月,而那白马寺正是母后生前常去之地,他赌父皇对母后的情分。
他更知道,父皇比他更在意李家的家财。
“滚出去!”
“儿臣告退。”
额角有些疼,他抬手抚了抚,手指上沾了些血,父皇还是心中有分寸,并非真的动怒,“富可敌国”四字谁能轻易抛之脑后?
齐衡前脚刚到东宫,圣上的旨意也紧接着来了——封李与尘为太子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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