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二十)(2 / 2)
,而荣成与前日比起来,虽面上血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精神面貌却要好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衙差带着张三平从院中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此时,他身上的镣铐已经释去,谨小慎微的魏登明还命人找了身干净的衣裳让他换上,就连那头灰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张三平于坦然中带着一丝拘谨,向一众官爷行了礼后,裴霁舟邀他在桌前坐下,张三平心有疑惑但也没多问,此时的他早已看淡了生死,至于僭不僭越的,他也不甚在意了。
只不过当他走近圆桌看到已经落坐的荣成后,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坐下说。”裴霁舟的目光于二人间来回逡巡,他将两人的反应深深镌刻在脑海,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也不愿放过。
张三平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起来,他不停地吞咽着唾沫,极力压制着心里愤恨与怒火。
接着,裴霁舟携江瑟瑟落了主位,又邀了其他人一并落了座。然后他侧身对江瑟瑟道:“瑟瑟,你说说荣齐的验尸结果吧。”
江瑟瑟点了点头,后将自己检验出来的结果告知了在座所有人。张三平没有辩言,但也没有再强行将罪行揽在自己身上,他面上虽平淡无波,不过裴霁舟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本就是如此”的松弛之色。
荣成则抹着泪咬牙接受了这个事实,至于其他人,无不将震惊讶然之色浮于表面,他们预想过各种情形,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
“两人确有争论,但荣齐的死也确实是个意外。”江瑟瑟对荣成道,“当看着荣齐倒在地上的时候,张三平的第一反应是想救他吧,所以他才把锄头拔了下来,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此举只会加快荣齐的死亡。”
“至于该行为是过失还是自卫,就得听你的说法了。”裴霁舟转向张三平问道。
张三平紧握着拳依旧不语,这时荣成悲痛地捂着脸摇头道:“罢了,王爷,草民也不想再追究了,就这样吧......”
“荣成,你确定不再追究张三平的罪责?”裴霁舟复问道。
荣成啜泣着点了点头,“王爷,草民累了。况且三平也不是故意的,再去追究那些的话,除了增加我们对彼此的憎恶外,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草民和三平作了这么多年的异姓兄弟,也知道他视齐儿如亲子,只要知道不是故意要杀齐儿的,我心中也就放得下了。”荣成情真意切地说道,“何况三平的身体也不好,若真动了刑罚,他不一定能经受得住,我也不忍见他再受磋磨。”
“张三平——”裴霁舟再次转向张三平,“你当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三平的拳头紧得不能再紧了,他的眼中也快要迸出火花,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却也只咒骂了一句,“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别以为你说这些帮我免了罪罚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也休想得到我的忏悔和抱歉!实话告诉你,有你这样的爹,荣齐他死得并不冤,一切都是你自己造的孽,是你损了你儿子的阴德,才让他死得这么惨!”
“爹!您能不能别这样说!”因怕父亲祸从口出,张玉珠不得不从闯到门口提醒她爹,“荣伯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都没说什么,您为何还要戳他的心窝子?您当真是没有心吗?”
张玉珠怀里抱着一坛酒,是她从自家后院的那颗歪脖子桃树下挖出来的,她本意是想用来庆祝她爹无罪释放的。
裴霁舟扫了张玉珠一眼,她便心生怯意又退了回去。而张三平在听到她这些话后并未生气,只是在看到她身后的张瑞时,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然后他轻蔑一笑。
“说到这里,有一事本王着实好奇得很。”裴霁舟漫不经心地舀着汤喝,“都说你二人好得穿一条裤子,那又是因何撕破脸皮不再往来了呢?”
听了此话,张三平和荣成的脸色同时一滞,两人都缄默着一言不发。荣成飘忽不定的眼神彰显着他的心虚,他赶紧端起了茶碗加以遮掩,而张三平在听到“一条裤子”时,脸色更是难堪至极。
“莫不是因为你的妻子乔氏吧?”裴霁舟抻着头,将视线从张三平脸上滑至荣成身上,成竹在胸地打量着两人的反应。
荣成手里的茶碗应声落在了桌上,碗底在桌沿上打了几个旋后斜斜倒下,洒了一桌的水,把裤子都给打湿了,一时间他变得手忙脚乱起来,并试图以前把裴霁舟糊弄过去。
至于张三平,他的脸色又黑又绿,被窥探到了秘密的他也开始不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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