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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卿复还生(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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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成二年十一月。

黑云压城,卷起浓雾,整个皇宫都漫起不详的气息。天边忽然闪过一道惊雷,将夜幕劈成了两半。

芝芝冲进寝殿的时候,被这雷惊得摔了一跤,怀里的黑炭撒了一地。她却顾不得去捡,一骨碌爬起来,就上前拽住了主子。

“娘娘,奴婢替您拦着人,您快些跑吧。”

“做什么这么急?”杨清容端坐在床边有些漠然地将药碗搁在小几上。

经年累月的病,让她脸上透露出一种濒死的暮气沉沉。

她看着芝芝愈发慌乱恐惧的神色,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如今日日在这形同冷宫的芷兰宫里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父母弟妹皆亡,独留她一个人活在世上,她拖着这苟延残喘的身子,不过是想看那昏君的下场。

芝芝紧紧地拽着杨清容的袖子,“反王攻进大都了,皇上下令要后宫所有妃嫔殉葬。不愿从的不拘手段,一律弄死丢入帝陵。梅嫔娘娘已经,已经……”

她憋回眼泪不忍心说出刚才看见的惨状,仍一味地劝着杨清容快走,“总之,娘娘您快走吧。”

杨清容不惧反笑,“那是好事啊,萧牧泽输了一切,到头来也只能向女人出气了。”

她笑地讽刺而畅快,随即抑制不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弓起单薄的身子,咳嗽几乎带走了她所有的气力,好一会才撑着床沿坐正了身子。

芝芝指着绣帕上的血迹,想起前头太医的提醒,心里更是一痛,“娘娘,您又咳血了?”

杨清容熟练地折起帕子,挡住芝芝的视线,“所以芝芝啊,你知道的,本宫这身子骨是跑不了了。”

她起身拉着芝芝缓缓走到梳妆镜边上,眼中满是怀念,“芝芝,从前是本宫自私了些,非要留你在这吃人的宫里陪本宫吃苦。本宫的家里人都死了,就只有你了。我将你视为亲妹妹,所以总舍不得你走。不过如今啊,再舍不得也到了分离的时候了……”

她从梳妆柜取出早就备好的小匣子,转过身仔细地抚过了芝芝的鬓角,“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为你留的嫁妆,你拿着出宫去找份营生,找个贴心人,好好过日子。”

她把漆匣往前推了推,满怀期待的眼神似乎透过她,在看多年前的自己。

她原本所求的,也不过是个知心人罢了。

是萧牧泽毁了这一切,毁了她一家,她恨不得生啖其肉。

现在,他终于遭报应了,那她也该下去赎罪了。

芝芝不肯接下那匣子,跪了下来摇着头,语气中具是哀求,“奴婢不走,奴婢不要这些,奴婢只要您好好活着。娘娘您答应奴婢,不要死,好不好,求您了。”

她眼中噙满了泪珠,又飞快地低头擦去。

娘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命就这么苦呢。

她看着杨清容决绝的眼神,终是颓然地坐到了地上,接着又抬起头灼灼地望着杨清容,“既然您决定要死,那奴婢就和您一起死!”

杨清容弯下腰将芝芝揽进了怀里,“也好,我弘农杨氏岂有畏死之人。他萧牧泽想要我殉葬,要我死后也不得安宁,他痴心妄想。芝芝你可会怕?”

“奴婢不怕。”

“好好好!”

杨清容硬撑着身体,走到了里间,换上了她未嫁时的衣裙。又从压箱底处,小心翼翼取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了几块手镯的碎片,那碎片明显缺了一块,她却满心欢喜地看了看,又仔细地倒了回去,收紧了荷包口,将它贴在心口藏好了。

她听说若是死时将思念之物放在心口,就能引着亡人找到魂归之处。

爹娘,清容不孝,只愿来世还能再做你们的女儿,偿还这一世的恩情。

她回到前头的花厅,执着蜡烛点燃了床帐,又端坐回了椅子上。芝芝一如往昔地侍立在她身后,仿佛今日不是赴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

杨清容看着火势渐起,横梁随之落下,眼底没有一点惧意,只有全然地期待。

外头传来的呐喊声,刀兵相接的声音,更是让她快意地笑了起来。

好啊,他们都得死。

都得死。

火光映着她的脸庞,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逐渐弥漫的浓烟熏得她难以抑制地咳嗽了起来,这次她却再也撑不住身子了。

“砰”地一声坠落在地。

她好像隐约从火海那端听见一声“绒绒”,自父母死后,再也无人喊这个名字了。

一定是他们来接自己了。

她撇过头,眷恋地看着大火。

模糊间,她好像看见一位少年将军,逆着火势闯了进来,眼前的身影和过往的回忆重叠了。

但最终她还是失去了意识,未能喊出那个名字。

谢文瑾。

你来了啊。

……

“谢文瑾,不要!”

杨清容看着谢文瑾越过火光,坚定地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大声地呵止他,他却好像听不见似的。她心里一急,便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

是梦吗?

杨清容不确定地想,可眼前的景象更让她有些茫然。

床榻之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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